玉远舟坦然一笑：“家师性格洒脱不羁，却也分得清好坏，不会轻易造下口业。”
玄幽侧目看他：“小子，别与我做口舌之辩，无极若是真的洒脱，这么多年，为何不敢踏足中原，躲在孤岛上，说要避世，又要徒弟出来搅动风云，虚伪。”
玉远舟压下眉梢，并不在意此话，因为无极药圣骂得更难听。
玄幽问他：“你知道方才飞向你的是什么吗？”
玉远舟抬眼，目光清冷地看着他：“请前辈赐教。”
玄幽端坐着，看向他时，那一双眼全然不见老态，甚至比许多年轻人还要有神。
“只是养着玩的小玩意，就算被咬上一口，也无伤大雅，不过是伤口处留下一个印记罢了。”
玉远舟心头一跳，玄幽接着说：“我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蝶生梦死。”
眼前闪过那个红色的蝴蝶印记，玉远舟袖中的手暗自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你过于谨慎了，我总不至于害你性命。”
玉远舟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不知前辈特意叫我来，是有何事？”
“我想着，无极的弟子应该是懂蛊的，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玄幽说。
玉远舟心生不安：“何事？”
玄幽突然笑了下，笑意未达眼底，令人感到悚然。
……
玉远舟在屋里待了许久才出来，看到他的那一刻，姜清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莫名，玄幽道人总不能害师叔吧。
谢珩在他出来后，才进去拜见玄幽道人。
不过只是一小会儿就出来了，他说：“师父不喜人打扰，我们回吧。”
姜清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开着，光没有照进去，从外面，屋里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随时会窜出一只食人的怪虫。
这个念头，令他脚底生寒，想要逃离。
“清儿。”谢珩忽然喊他。
姜清陡然回神：“殿、殿下…… ”
谢珩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些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谢珩说：“要去山外楼吗？”
“不、不去山外楼…… ”姜清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又连忙说了句，“那日我听影四说烤串不错，我们去柳叶巷找一家铺子，我想尝尝。”
谢珩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今日正巧影四跟着，便让他带路过去。
玉远舟却不想去，他只说：“你们去吧，我先回府。”
姜清知道他有主见，这些事也没必要劝，便让他先回去，然后带上文安和影四，四个人一起去柳叶巷。
影四选的还是他之前吃的那一家钱记烤食铺，这条街有很多卖烤串的，只不过这一家店铺最大，看着也干净。
主要是味道也很香，影四那日吃到一半就忙着去救火，一直可惜剩下的都浪费了。
烤串铺白日也开门，只不过人非常少，他们做的主要是夜里的生意。
不过这家伙计多，都是轮流干活的，白日里来了客人，也能招待。
姜清心不在焉的，影四倒是很有兴致，和他说：“那天晚上，我就是从这道窗子出去的，往前走一段就是钱汶家，不过都被烧了。”
坐着等菜的时候，只能先喝点茶水，姜清手里捏着茶杯转来转去的，谢珩压了下他的手背：“当心烫到。”
姜清目光一缩：“嗯，我会注意的。”
谢珩看了他一会儿：“你有心事？”
姜清欲言又止，影四眨眨眼，和文安对视一眼，不知道要不要回避。
“也没什么…… ”姜清看着他们几个，“你们觉不觉得，玄幽前辈有些奇怪，我这几次见了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这么一问，文安和影四倒是不好回避了。
谢珩垂下眸子，影四悄悄打量他一眼，随即说：“有吗？我感觉道长他老人家还挺和蔼的。”
“我没有不尊重前辈的意思，就是…… ”
谢珩打断他的话：“我明白，师父这次来，我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说不上来，但是总有几分奇怪。”
文安默默凝眉，怪不得方才公子不去山外楼，他是怕上官公子知道此事，毕竟上官公子对玄幽道人十分依赖与信任。
心里有藏不住事，被他知道了总是不好的。
姜清神色忧虑道：“方才前辈和师叔在屋里，待了那么久，到底是因为何事？”
“不如直接去问玉先生？”影四说。
姜清摇头：“师叔方才不和我们来，就是不能说的意思，所以我才担心。”
玄幽功力深厚，他又心防着，谁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很明显，玉远舟和玄幽并没有旧情可叙，只能是因为某件事情。
谢珩说：“不必担心，我会注意的。”
姜清沉默着点点头，思绪暂时被烤肉串的香味儿占据。
“好香呀，影四果然会找地方，太会吃了！”
影四骄傲地抬头：“那是！”
……
玉远舟的桌案上，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瓶子，碗里还装着万蛊显的半成品，荼凌想收拾也不敢乱动，怕弄坏了浪费他的心血。
只是他回来后却让人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碗里的东西也随手倒掉。
荼凌不解地看他：“怎么了，要重做吗？”
玉远舟摇摇头：“不做了。”
“为何？”
玉远舟沉默着走开，荼凌莫名地跟过去，看他神色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
玉远舟却问他：京城什么时候会下雪？”
荼凌想了想：“大概要十一月底吧。”
“雪会很大么？”
“那倒不会……至少我没听说过京城下过特别大的雪，怎么突然问这个？”荼凌说，“这才十月底，你要是想赏雪，还有一个来月吧。”
玉远舟闭上眼睛，按着额角说：“我感觉今年挺冷的，估计会有暴雪。”
荼凌奇怪地看他一眼，随即将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也不烫啊，怎么说胡话，老天爷的事，你也管得了？”
玉远舟拉下他的手：“你明日告假吧。”
荼凌顿了下，原本想拒绝，但看他神色又改口：“好。”
“你想去哪？”
玉远舟轻声说：“灵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