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今日约了赵粲在山外楼一聚，自从回京以后，赵粲被他娘拘在家里，每日埋头苦读。
今日好不容易才得了许可，出来见见朋友。
“怎么了你这是，跟我出来还不开心么？”姜清看他皱着眉，时不时就要叹气。
赵粲神色忧虑说：“你是不知道我娘，她现在每日盯着我读书也就算了，还打算…… ”
姜清倒茶的手一顿，好奇地看着他：“还打算什么？”
赵粲不情不愿道：“给我议亲呢。”
这事姜清倒不觉意外，赵粲现在可是个香饽饽。
“你同她说自己有心上人了不就成了吗？”
“我不敢说…… ”赵粲有些犹豫，“我娘早就急着我的亲事，我要是说了，她那性子不得火急火燎地下聘去，那慕容翊岂不就暴露了？”
“那总不能一直藏着。”姜清知道他的顾虑，肯定是害怕家里人受不了他找个男子，怕刺激到他们。
赵粲撇撇嘴：“我主要还是担心祖父祖母，他们年纪大了，可受不得刺激。”
姜清点点头：“毕竟你可是赵家的独苗苗。”
赵粲又叹息一声：“再说吧，眼下还是用功读书，春闱才是大事，我娘再怎么着急，也得等到殿试之后。”
姜清挑挑眉：“那也快了，不到半年呢。”
赵粲嘶了声：“姜小清！你存心急我呢吧？”
“别急别急，这事儿我帮你想想法子，毕竟慕容翊也是我师弟，我哪能干看着？”姜清安抚道。
赵粲猛灌几口茶：“这事你别告诉慕容翊，不然他那小心眼儿，肯定要生气。”
“你还怕他生气？我看你不是很能拿捏他么，再说了他看起来挺温和的，不至于怎么生气。”
“那太子殿下不也对你很温和，你不怕他生气？”赵粲反问道。
姜清心虚挠挠头：“他才不会跟我生气呢，我也不怕。”
赵粲哼哼两声，显然不相信。
“今日怎么有心思约我出来，有时间不都是陪着你家殿下么？”
姜清笑了两声，随即又露出一丝忧愁：“殿下忙着呢，最近各州书院闹得厉害。”
赵粲正色看他：“因为卖官鬻爵的传言？”
“可不是么，读书人最忌讳这个。”
“确实，要是黄金万两就能换来乌纱帽，谁还读书？寒门子弟还有出头之日么？”
赵粲接着说：“其实他们闹起来也不见得是坏事，不破不立，借机斩草除根也不错。”
姜清笑了声：“殿下也是这么说。”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格外生气，踩在楼梯上还发出咚咚的声响。
姜清不由侧目，有些好奇谁惹到上官柳了，竟然生这么大的气。
于是他走出雅间去喊了声：“上官师兄，谁惹你了？”
上官柳脚步一顿，面上气愤不已：“真是气死我了，你看看我这山外楼，哪还有‘天下第一楼’的光景？”
姜清一愣，山外楼还是曾经的那个山外楼，一砖一瓦都没有变过，只是…… 有些冷清啊。
“今日好像人少了点。”
方才姜清还觉得奇怪，山外楼平时都是座无虚席的，可他过来的时候，格外冷清。
上官柳说：“何止是今日，整整十日了！”
姜清一愣：“京城的有钱人终于不愿做冤大头了？”
上官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姜清让他去雅间里说话。
刚一坐下，他就愤愤不平道：“我是真不知道，那什么花魁有什么好看的，那些人就是爱凑热闹！”
“花魁？”姜清疑惑道。
赵粲脸上也浮现迷茫的神色，他已经许久不出门了，关在家里，一心只读圣贤书。
上官柳摇着扇子，仿佛要扇走心里的火气。
“百花楼来了个姑娘，一来就抢走了花魁的位子，眼下风头大盛，城中男男女女都抢着去一睹其风采。”
“要我说，师弟就该火速拿下百花楼，京城重地，让花楼做大，像什么样子，实在有损我朝威严！”
姜清倒了一杯凉茶给他：“对对对，师兄消消气，仔细说来。”
上官柳又不是和他生气，顺势也就接过茶水喝下，这才缓了神色。
“我师弟忙什么呢？影一那家伙都快半个月不见人影了。”
姜清了然，想来生气也并非全因百花楼。
“不清楚，我没多问。”
上官柳顿了下：“怎么能不问呢，你就不怕他背着你去百花楼？”
姜清挑眉：“那不可能，殿下是做正事的人。”
上官柳干笑两声：“我打算去百花楼看看，那花魁到底是何方圣神！”
“师兄，冷静，要是被影一知道，你估计会很惨的。”姜清劝说道。
“那你说我怎么办，这样下去，山外楼还是闭店得了，省得我一天操心。”
姜清心里琢磨着，百花楼是齐王在京城的眼线，里头的姑娘，大多都是从巴州春风楼送来的细作，突然来了个花魁，弄不好就是巴州新送来的。
“新来的花魁叫什么名字？”姜清问道。
上官柳顿了下，随即扬声喊了句：“杜眠！”
杜眠立刻小跑着赶来，老板最近心情不佳，他可得谨慎些，免得平白损失工钱。
“我问你，百花楼新来的花魁，叫什么名字？”
杜眠凝眉思索片刻，他好像听之前的客人提起过，叫什么来着……
“好像姓宋…… 叫什么……”
姜清脑中闪过一个人：“颂笛？”
“啊对对，是这个名儿。”
上官柳嘴角微滞：“你、认识？”
赵粲也看向姜清，眼神带着几分不满，你逛花楼居然不喊我？
姜清心头有些乱，总觉得不对劲，也来不及解释太多：“我要去告诉殿下…… ”
正要开门，影一却突然出现在门口，面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上官柳眼前一亮，走上前去正想嘘寒问暖一番，却忽然面色一变，不悦道：“一身香粉味儿，你去哪鬼混了？”
影一老实道：“我刚从百花楼回来。”
上官柳顿时瞪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他：“你、你…… ”
瞧着他不停后退，像是要跌倒，影一连忙去扶他，却迎来了上官柳的一个巴掌：“你混蛋！”
杜眠默默看着上官柳打完就走了，心里哦豁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姜清和赵粲面面相觑，皆是有些无措。
“你不跟去看看？”他好心提醒呆呆的影一。
影一说：“这两日城中有些乱，属下护送公子回府。”
姜清叹息一声：“用不着送我，我知你去百花楼肯定是任务，赶紧去解释一下。”
影一说：“他会明白的。”
姜清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若是平时，师兄肯定会理解，但是这一次啊，你撞他霉头上了，保重。”
影一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姜清喊上赵粲就离开了山外楼。
影一从窗户看了一眼，见影七在暗中跟着，心里放心不少，才琢磨着去哄一哄上官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