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得道高人
慕容翊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
对自己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事，感知并不深切，只觉得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却是如同吃了灵丹妙药似的。
赵粲一直守着他，眼睛都熬红了，见他醒来时，顿时喜极而泣，又免不得担忧，连忙起身打算去请玉远舟或者南弦子过来看看。
但被慕容翊及时拉住，他神色疑惑道：“我 ……这是怎么回事？”
赵粲感觉到他拽住自己的力道，顿时安心：“你感觉如何？”
“很好、非常好，这二十余年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慕容翊如实道。
赵粲狠狠点头：“以后还会更好。”
说着就倒了一杯热水给他润喉，一边把白日里的事情都给他说了一遍。
现在提起，依旧心有余悸：“那钟声一响，我都没了反应，后来又像提线木偶一样被荼凌带出去，这番大起大落，真的差点叫我扛不住。”
慕容翊眼中温热，却也只是安抚：“都过去了。”
赵粲看着他：“还有一关呢，你…… ”
慕容翊一笑：“经此一劫，我算是信了，我命硬着呢，必然会活下来。”
“嗯，我信你。”
看他眼睛浮肿，慕容翊自然心疼：“你先歇息，明日再说。”
赵粲却是摇头：“我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想到…… ”
话音一顿，慕容翊却是往里边挪了挪：“上来，睡不着也躺着，想必为了我的事大家都累了，今夜就让他们好好歇息吧。”
赵粲嗯了声，又看了看门外，外头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还没有人守夜，犹豫一瞬后，还是听他的话，躺了上去。
见他睁着眼睛，慕容翊便和他说说话，来宽慰他。
“我娘没事吧？”
“情绪起伏，心力交瘁，玉先生让人送了一瓶药丸去，方才莫念过来，说是她睡下了。”赵粲说。
慕容翊嗯了声：“他们师徒和玉先生，当真是我的贵人…… 我幼年的时候，有个算命先生说我命里有贵人相助，我一直不相信，现在才知他说得不假。”
“可惜我那时没相信，还将人赶走，要是还有机会相见，我一定给他赔罪。”
赵粲捏着他的手指：“想必也是高人，才能窥破天机，超然物外的人，不会和你计较的。”
见赵粲眼睛缓缓合上，慕容翊放轻了声音：“你说得对，都会好起来的，我要长命百岁。”
翌日。
南弦子将事由一一说明，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问：“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慕容翊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起身跪在地上：“徒儿拜见师父。”
三拜之后，算是成功拜师。
慕容惜眼含热泪，瞧着慕容翊如今行动自如的模样，实在是感慨万千，个中酸楚也无法为外人言，只挥挥手让人送了茶来。
“翊儿，快请你师父喝茶。”
待敬过了茶之后，南弦子才说：“这是你师兄。”
慕容翊顿了下，姜清昂首挺胸地站着，清了清嗓子，看起来很是骄傲。
他以后也是有师弟的人了哦。
慕容翊拱手，行了个平辈礼：“师兄。”
姜清说：“咳咳，师弟，不必多礼。”
赵粲站在后面默默看着，觉得姜清此刻好像挺爽的，这是怎么回事？
玉远舟抱着手站在一旁，这下不用谁说，慕容翊也知道乖乖喊一声：“师叔。”
尘埃落定，慕容惜终于舒出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些。
“你这一身武功若是散去，以后重修困难重重，为师只与你明白说了，日后若是不得法门，也不要妄自菲薄。”南弦子语重心长道。
慕容翊态度恭敬：“师父放心，能活命已是万幸，再不敢奢求其他。”
南弦子满意地点头，这慕容翊根骨和悟性都不错，说来也是他们有这一场师徒缘分。
一切谈妥之后，南弦子写下一个药方，让人去准备着，在洗筋伐髓之前，还地喝碗药，不然怕他承受不住。
“还有一事，去寻个和他功法契合的来，做护法之用。”
慕容惜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慕容翊的功法是慕容家的绝学，分为阴阳两册，男女所学不同，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相契合的。
不等她说话，姜清就说：“我来吧，我在甘州时曾渡过真气给师弟，由我来再合适不过了。”
南弦子自然知道他最合适，只是他还是有点私心，这件事有可能会吃力不讨好，所以他一开始才没让姜清来。
慕容惜特意让人把阁楼的顶层收拾了出来，给南弦子使用。
当天晚上，南弦子便带上姜清和慕容翊去了顶层，其他人被嘱咐过不能打扰，也不敢上去，只在下面忧心地等着。
玉远舟倒是比其他人淡定许多：“不必忧心，我师兄如今可不是一般人，说是半仙也不为过。”
慕容惜捏着帕子定了定心神：“我、我去厨房看看，等他们出来兴许会饿。”
赵粲倒也没有走来走去的，只是略微有些担忧，一直看着那计时的沙漏，计算着他们上去多长时间了。
夜色还不错，玉远舟不想在这儿平添焦虑，就拉着荼凌去屋顶上看星星。
荼凌欲言又止地看他好几次，玉远舟瞧他那模样确实有几分可爱，忍不住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说，跟我还吞吞吐吐的？”
荼凌顿了片刻：“你心里，应该很在乎你师兄吧？”
玉远舟一愣，倒也没有否认：“对我来说，他就像我父亲一样，小时候，他常带着我在海岛上撒欢，用沙子堆砌宫殿，为此没少被师父责罚，说他带着我不务正业……”
“我小时候很喜欢师兄，渴望从他身上获得关爱、认同、赞扬…… 他教导我的时间比师父还要多，那时候师兄遇到了瓶颈，几乎要走火入魔，内力横冲直撞却迟迟无法突破更高一层，师父说他没有自己的道，要他离开小岛，去寻找自己的道，所以才把他逐出师门。”
“可惜他到现在都以为，师父是因为他好赌，才生气的。”
荼凌哑然：“其实也不是一定要用那么冷漠的法子，非要逐出师门不可吗？”
玉远舟苦笑：“你不了我师兄，他其实是个很懒散的人，师父拿着鞭子，打一下他才动一下，这些年漂泊在外，倒是勤勉不少。”
荼凌想着如今南弦子身上那高深莫测的功力，有些好奇：“他如今算是‘得道’了吗？”
“差不离吧，我是很难赶上他了。”玉远舟感慨道。
荼凌摸了摸他的头：“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
玉远舟一愣，荼凌很少做这种事情，不免羞恼，连忙岔开话题去：“说起来，你们师门到底在何处，好像很神秘。”
玉远舟说：“南溟仙岛，是茫茫汪洋里的一座孤岛，我师父便是一百多年前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又在巅峰时期激流勇退的得道高人，江湖人称无极药圣。”
荼凌惊讶不已：“你师父是无极药圣！他老人家高寿？”
玉远舟笑了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小时候他就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了，现在依旧是。”
荼凌缓了许久，喃喃道：“你这师门真是了不起，以后万不可对人说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想求长生的人何其多，要是知道无极药圣至今还在世，免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玉远舟欣慰地揉了下他的后脑勺：“我和师兄担心的正是这一点，所以从未对人说起过自己的师承。”
荼凌用了好一会儿来消化这个消息：“我不该问你，你也不该告诉我。”
玉远舟轻轻挑眉：“我说过要带你去见我师父的。”
荼凌叹息一声：“他老人家应该不希望被打扰吧？”
“也不一定，他一个人其实寂寞得很，我跑出来以后，没人作伴，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玉远舟笑着，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几岁，像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