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无奈地道:“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开始哭,太假了吧?而且你哭得比我还惨算怎么个事?”
“对噢!”赵翩恍然大悟,“那你也哭得惨一点,要比我更惨才行!”
徐夏试图说服自己按照赵翩的计划走,可酝酿了半分钟后,还是放弃了:“我哭不出来。”
“也是,你俩现在肯定天天黏在一块儿腻歪,你想到他的时候当然哭不出来啦……”赵翩喃喃道。
徐夏闻言眸光微暗,轻轻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你先起来吧。”
赵翩没办法,只能放弃原计划,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扶着徐夏慢慢站好。
一旁三人再次凑了过来:“你没事吧?”
赵翩细声细气地假装虚弱语气回道:“起晚了没吃早饭,低血糖而已,缓缓就好了。”
陈逸飞不赞同地道:“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注意着点自己的身体怎么行,再赶也不能不吃饭啊!”
“我带了包子,你要不先垫垫肚子?”韦俊驰把自己的早餐递给她。
赵翩接过东西,当着两人的面尴尬地啃了几口。
所有成员到齐后,几人排在林叙后面,依次完成上香和敬酒流程。
陈逸飞和韦俊驰这次特意前来祭拜,显然是早有准备,两个人在墓前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也没停下。
这让徐夏和赵翩两位演员大为佩服,自愧不如。
日头渐高,徐夏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恰好遇上了第三批前来祭拜的人——以裴一舟为首的林夜尘的老战友们。
当年的行动中牺牲的不止林夜尘一个,活下来的几人不论是否退役,每年都会来看望故人。他们先去了其他两处地方,到这时便稍微迟了些。
碰面了便要打招呼,双方简单寒暄了几句。
当着众多战友的面,裴一舟也做不出往徐夏跟前硬凑的事,何况今天日子特殊,又是在林夜尘墓前,倒让徐夏省去许多烦恼。
裴一舟是老实了,可仍有那么一两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随口便道:“嫂子今年来这么早啊,往年都只见孩子不见你……”
徐夏淡定地笑了笑:“我喜欢晚上再过来,人少、安静。”
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晚上的一个人来这……”
徐夏依旧笑着:“只有我和他在这,很好,很安心。”
这话让正在烧香的裴一舟禁不住抖了一下,手中的线香顿时断了两支,已经点燃的香线落到他的裤腿上,瞬间烧出了两个洞。
旁边人吓了一跳:“老裴你没事吧?”
裴一舟轻轻拂去裤腿上的香灰,冷静地摆了摆头:“没事。”
战友堆里有个向来神神叨叨的“玄学大师”见状意味深长地道:“灵前无端断香……这是老林在问候你啊!他肯定有话要对你说,说不定今晚就会给你托梦!”
裴一舟:……
尽管知道这香是自己不小心掐断的,裴一舟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一开始挑起话题同徐夏寒暄的那人在“玄学大师”头上狠狠拍了一掌,笑骂道:“亏你还是人民子弟兵呢,一天天的净拿这些来吓唬人,没个正型!”
裴一舟从前也是坚决不信这些的,可自从那天在徐夏家里见到林夜尘的鬼魂后,回去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他,那天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让他不得不开始探究鬼神之说的真实性。
上完香后,裴一舟找到机会终于鼓起勇气询问徐夏:“林队他……近来可曾入你梦中?”
徐夏:?
“梦里的事,我向来都是醒来便忘了。”徐夏语气生冷地回复说。
裴一舟垂下眼眸,一时语塞。
旁边的陈逸飞和韦俊驰却在此时凑了过来:“嘿哥们!你最近也总是梦到老林了?”
裴一舟有些惊喜:“难道你们两个也……?他在你们梦里是什么样的?”
陈逸飞:“我梦到我们还坐在一起上课,我找他借夏姐的学霸笔记,他死活不肯给,只许我抄他的……我们还互相帮忙望风,在课上偷吃零食……”
韦俊驰:“他把我家果园全包了,全机械化生产,我再也不用每年苦哈哈地剪果子了……”
裴一舟:……
为什么只有他梦里的林夜尘是血淋淋的,总是用那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陈逸飞和韦俊驰描述完了自己的梦境,又开始向其他人打听。
问了一圈,几个战友都说曾经梦到过林夜尘,有说梦到训练场景的,有说梦到一起吃饭玩闹的,甚至还有人梦到林夜尘投了个好胎,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但更多的还是当年那次行动的情景——他们见到林夜尘的最后一面。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小林,你呢?你有没有在梦里见到过你爸?”
林叙突然被cue,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他该怎么编。
陈逸飞打圆场道:“他那时候才多大,都还没开始记事吧?”
林叙犹豫片刻,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我梦到过他……全身血淋淋的,看不清脸,身上全是刀口,被倒吊在最显眼的位置示众……”
不知道该怎么编,林叙便把今早看到的画面描述了一下,不料竟歪打正着戳中全场痛点——这正是林夜尘当年临死前的惨状。
在场不少人在当年事发后复盘时都看过那份监控画面,林夜尘被拷问七天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最后一天,奄奄一息的他被吊到了据点最显眼的地方示众等待死亡,可入夜后,他却好似突然化为厉鬼一般,挣脱束缚肆意屠杀,最终葬身于火海。
回忆起这事,现场再次陷入沉默。
一位战友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拍了下林叙的肩膀,长叹道:“父子连心呐……”
林叙满脸疑惑:谁?我吗?
搞不清楚状况的林叙只能维持着严肃的表情,故作深沉地“嗯”了一声。
直到和裴一舟等人告别后,重新回到车上,关上车门,徐夏才找到机会给林叙比了个大拇哥:“演的不错,比我表现得都好,特别是父子连心那段……你是怎么编出这么有水平的桥段的,看不出来呀!”
林叙:“……其实,不是我编的。”
徐夏:?
“您忘了吗,昨晚是您亲自把林夜尘挂吊灯上的。”
徐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