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众人面面相觑，都萌生了退意。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一个参与者颤抖着掏出聚灵珠，“捏碎它就能回去……”
这话引起了一阵骚动，显然有人动摇了。
立刻有几人脸色惨白地掏出了聚灵珠，手指死死捏着，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们看着眼前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山洞，感受着恐怖的威压，眼神中充满了挣扎。
“我……我不行了……”
一个神族少女率先崩溃，她体内的神力被压制得如同涓涓细流，连维持站立都有些困难。
“这根本不是考核，是送死！”她尖叫一声，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聚灵珠。
柔和的白光瞬间包裹住她，下一刻，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接二连三的白光亮起，短短片刻，便有十几人选择了放弃，被传送回万丈云台。
留下的人心里更加恐慌，气氛也更加凝重。
“一群胆小鬼！”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桀骜的魔族青年嗤笑一声，他也是少数在此地受到压制较小的魔族之一。
“区区威压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赤心莲定然就在里面！你们不敢，老子去！”
他话音未落，便带着两个同样胆大的同伴，运起所剩不多的魔气，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片树林深处的漆黑洞穴。
几人的身影很快被扭曲的焦黑树木和弥漫的淡淡黑雾所吞噬。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空气中只剩下不安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灵韵找了一棵树，倚靠着坐下。
芷央和白雄两人见状赶忙跟在她身边，见灵韵脸上一点惧怕之意都没有，不免有些好奇。
“你不害怕不着急吗？”芷央忍不住发问。
可仿佛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看向了那黑漆漆的洞口。
“应该会被吓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从林深处猛地传来，划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那声音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仿佛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
紧接着，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逃窜声。
只见之前那三个胆大包天的魔族，此刻从黑雾中冲了出来。
他们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被某种尖锐物体划出的血痕，脸上更是毫无血色，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放大，写满了惊骇。
为首那个桀骜魔族一冲出灭骨林的范围，便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指着身后，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不住地摇头，身体剧烈颤抖。
他的一个同伴稍微镇定些，但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里面……里面全是尸骨！堆成了山！还有……还有活着就被缠绕在树上，被吸干精血的……太可怕了！
“而且越往里，灵力被压制得越狠，到最后……到最后简直如同凡人！”
“那……那巨蟒呢？”有人颤声问。
“在……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好像在睡觉……”
那魔族脸上恐惧更甚：“我们根本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那气息……太恐怖了！光是感受到那股气息，我就觉得神魂都要裂开了！”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还抱有侥幸心理的人彻底陷入了绝望。
连这几个以胆大和肉身强横着称的魔族都被吓成了这样，他们这些灵力几乎被完全压制的人进去，岂不是送菜？
一时间，绝望的氛围笼罩了所有人。
捏着聚灵珠的手更多了，白光不时亮起，选择放弃的人越来越多。
原本几十人的队伍，此刻只剩下稀稀拉拉不到二十人，个个面如土色，士气低落到了谷底。
天色，也在这片压抑中迅速暗沉下来。
灭骨林本就光线昏暗，入夜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些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苔藓和菌类。
“天黑了……”有人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就在这时，剩下的参与者中，有四五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似乎是一个临时组成的小团体，此刻脸上虽然也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和孤注一掷。
“晚上视线不好，说不定正是机会！”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那巨蟒在睡觉，我们小心一点，摸进去偷了赤心莲就走！”
这个提议让其他几人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一直关注着众人动向的芷央听到了他们的低语，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了拉灵韵的袖子，压低声音。
“他们好像想晚上行动……我们要不要也……”
“不行。”灵韵打断她，声音清冷而肯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焚天巨蟒白日嗜睡，尤其是正午，阳光最盛时，是它睡得最沉的时候。夜晚……正是它最为活跃，感知最为敏锐之时。”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场剩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几名打算夜间行动的人动作一僵，惊疑不定地看向灵韵。
芷央也愣住了，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
灵韵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回望过去。
那几人中的领头者，一个面容精悍的妖族，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
“危言耸听！你一个灵力低微的小花妖，能知道这等大妖的习性？我看你是想吓退我们，自己好独占先机吧！”
灵韵懒得争辩，只淡淡道：“信不信由你。”
芷央看着灵韵平静无波的脸，又看了看那几人，一屁股坐在灵韵身边。
“她说的有道理，你们还是等明天……”
“等明天？等到时候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竞争更激烈吗？”
那妖族嗤笑一声，不再理会她们，对同伴一挥手，“我们走！别被一个女人几句话吓住了！”
看着那几人义无反顾地消失在灭骨林浓重的黑暗与雾气中，芷央气得跺了跺脚：
“真是不知好歹！”
白雄凑到灵韵身边，胖脸上满是好奇，压低声音问：“灵韵，你……你真怎么知道那大蛇晚上不睡觉啊？”
灵韵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依旧沉默。
她难道要告诉他们，三年前她为了寻找能稳固神魂，或许对修复灵脉有一丝渺茫希望的灵物，曾独自闯过这里？
并且凭借着植物妖灵对环境的特殊感知和一点运气，侥幸摸清了这焚天巨蟒的习性，还成功带走了一株赤心莲吗？
这些，她不想说，也无从解释。
夜色渐深，留下来的众人各自找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却无人能真正安眠。
灭骨林深处偶尔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或是鳞片摩擦地面的窸窣声，都让所有人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时间在恐惧和等待中缓慢流逝。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灭骨林深处，猛地传来数道凄厉到变形的惨叫，以及一声沉闷的嘶吼。
那嘶吼声中蕴含的暴戾与威压，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让林外所有人气血翻涌，几个实力稍弱的更是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灵韵捂住心口，溯玉的暖流正一点点温暖着她的心口。
紧接着，几道刺目的白光，如同黑夜中的昙花，在灭骨林深处一闪而逝。
一切，又重新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