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霁自是知晓自家徒弟准备问什么，但防止打草惊蛇，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卫子兮不要出声。
之后，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开口道：“想必是沈意厌恶极了她姐姐，又为了得到赵青山，才会与千面鬼合作。”
卫子兮第一时间就发觉出明霁话里有话，但他一向懂事，察觉明霁不便多说，也配合着附声。
“这沈意为了男女情爱也太不择手段了一点。”卫子兮忽得反应过来，又继续道：“莫非……这阵法是沈婉?”
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沈婉才有些迟缓的抬起头。
可惜，她的灵魂早被千面鬼吞噬了，这般简单的动作都表现的宛如傀儡般，眼神空洞无神。
“没错，就是她，仙尊，快选吧——”周边的女子见此，纷纷大笑。
她们声音极其飘渺，惯会蛊惑他人的心智，以至有一瞬，卫子兮甚至怀疑：这阵法莫非真是沈婉?
不……
千面鬼怎么可能给他们一个这么大的漏洞?
明霁却表现的云淡风轻，依旧静静站在原地不动。
当他望向沈婉那空洞的神情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久到……周边白雾又渐渐弥漫，继而流逝。
“仙尊。”沈婉终于开口了，而今她也不似周边被操控的女子，说话语气都有了几分人的生机。
她说：“仙尊，如果你们能出去，能让我……
说到这里，沈婉像是顾忌着什么，说这句话时生生卡壳片刻，半晌都没吐出接下来的话语。
这种细节并不明显，甚至连明霁都险些没听出来。
沈婉平复了心绪，眼神复杂：“能……让我自由吗?”
明霁点了点头，重新看向面前这位魂魄被困了许久的女子。
——沈婉的死状并不美观，甚至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她胸口被人活生生挖没了心脏，竟空出一个大洞。
沈婉闻言笑了，她笑容极其灿烂，让人闻之动容。
之后，她缓缓指向一个女子，开口道：“她便是阵法处。”
那女子被指到时，目光不由怨恨的看向沈婉，眸子都蕴含着暗沉。
说来，她便还是第一个出声让明霁选自己的女子，而今即便被沈婉指认，慌不择路下又失口否认：“仙尊，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相信……”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明霁的剑身捅穿了胸膛。
随着招式落下，阵法并未发生什么异常。
“果真是你，千面鬼。”明霁瞧见渐渐散去的魂魄，了然道。
说实话，要说这就是千面鬼本体也不对，若换个更详的描述，就是它留的一缕分魂。
他在被明霁刺穿后低笑出声，掌心一挥，继而散去那位貌美的女子容颜，逐渐重构为自己的原本模样。
“不错、不错。”
千面鬼留的一缕魂魄真心感叹一二，看向明霁时眼眸含着欣赏：“仙尊果真厉害，已然猜对一半了。”
另一半……
对了，还有弥陀阵的破解之法！
明霁忽得想起，之前翻看古籍时，上面显示的文字。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明霁伸出手，看向掌心复杂纹路。
很快，他便心中有数了。
一瞬，明霁玄霜出了鞘，在卫子兮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他竟出剑刺向了自己！
“境由心生，一切皆虚幻。”他轻声道。
不出他所料，在刺向自己时，明霁未感受一丝疼痛，空间里的迷雾也逐渐消失。
“镜花水月，人间随处是南柯。”明霁说罢又咳出了声，由于是破阵灵力大失，面容已然变得苍白。
“师尊！”
待明霁解开红线，卫子兮不过一瞬的失落，之后瞧见他的面色并不好，立马过来搀扶着。
但他脑海里却依然想着刚才那句话。
难道，他渴求师尊的感情……
也是南柯一梦吗?
……
刚出来时，明霁面上没有多少血色，显然是为了破除这个阵法，短暂性的失去了大量灵力。
由于虚弱，只能由卫子兮搀扶着，半靠在山洞那。
“明霁仙尊，如今还不忘勾引人呢?”千面鬼眼眸似乎有些怒色，里面恶意愈加的重。
他的目光也是意犹未尽的瞧向明霁脖颈，想要透过那瞧更多春色。
“既然仙尊法力已失，不如让我好好……”
明霁听罢眸光也是更加冷然，他没想到千面鬼依旧怀着这股肮脏念头，在其瞧不见的角度里，手掌已悄然摸向玄霜。
千面鬼勾了勾唇角，正欲探向明霁衣领。
一旁的卫子兮见此，眼眸怒火都要溢出来，心里无时无刻想砍了他的脏手，手里的剑无声的拔出鞘。
不知为何，千面鬼忽得收了手，盯着明霁面容啧啧感叹道：“若非午时需要献祭这些女子，我现在定要好好疼爱仙尊的。”
他的目光极其下流，一直盯着明霁不放。
直到祭祀法阵形成的光芒刺眼起来，千面鬼才收回目光，开口冷笑道：“真是没想到，明仙尊济世救人，如今却护不住这些无辜女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香消玉殒，之后还被鬼族……”
千面鬼话至于此，便缓缓走上了祭祀法阵，手掌也按向了那法阵中心的石壁处，继而形成一个耀目的壁垒屏障。
“仙尊放心，等我铸成肉身后，定会好好疼爱你。”
无论千面鬼的话语有多下流，明霁垂着眸一直未开口，倒是卫子兮觉得满腔怒火。
——若千面鬼真成就肉身，它不仅会修为大增，迫害这么多无辜女性外，师尊也会被……
卫子兮忽得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他在没经历这些磨练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修为方面同龄的没人比他提升得快。
只是如今，卫子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都在滴血。
他的家人被千面鬼所灭门，师尊又为了出弥陀阵灵力暂失……
仇人明晃晃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卫子兮心中愤恨，刚想提起剑准备破那屏障，就被千面鬼下一刻的声音打断行动。
那鬼怪几乎是藐视的目光——就如卫子兮五岁那年，看死物般的眼神，嘴里也慢慢吐出一句话：“差点忘了你这个余孽。”
他说着笑了起来，望向卫子兮的眼神也阴狠毒辣：“这个阵法进行的时候，形成的屏障外人也无法破坏，而你，会在我完成祭祀法阵后，成为它的第一个祭品。”
千面鬼似乎极其厌恶卫子兮，看向卫子兮扶着明霁的手，心里都觉得碍眼。
卫子兮闻言，倒真的身形一顿了。
并非因千面鬼说的话，而是明霁忽得拉着他衣袖，朝他摇了摇头，无声的安抚道：别担心。
明霁的安慰像极了一场及时雨，平息了卫子兮的大半冲动。
等他再瞧去千面鬼那，倒是无意间注意了——好像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沈意，而今神情怪异。
沈意低下头，勾唇缓缓笑了笑，在卫子兮看去时，忽得朝这边轻轻点了头。
卫子兮在一瞬瞧见时，只觉得疑惑。
沈意看向的地方，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