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晓不说话了。
被宋星辰这一席话说得热血沸腾，她都恨不得时间马上快进到明天，看到露丝目瞪口呆被打脸的样子。
工作室是之前过来的前辈留下的，修复工具一应俱全。
烧好开水之后，宋星辰用排笔蘸着开水冲洗古画，这一道工序，能将古画表面的脏污以及霉点都处理个七七八八。
因为经常做，所以，宋星辰做起这一步来轻车熟路。
赵知晓则是在一边打下手。
要是这一项工作，宋星辰一个人单干的话，说不定一天还搞不定。可是两个人一起，则是让整个进程加快了不少。
当天下午，一幅画就修复完成，就等自然风干了。
晚上七点。
宋星辰下班吃完晚饭，刚回到房间，手机铃声响了。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亮着，上面闪烁着顾临砚三个字。
宋星辰心中一喜。
是顾临砚打过来的电话。
华国跟Y国有时差。
Y国到了晚上休息时间，华国正是工作时间。
等Y国到了工作时间，华国又是晚上休息的时间。
考虑到打电话可能会影响顾临砚工作以及休息，她没有给顾临砚打过电话。
现在猛然看到顾临砚的电话打过来，心里说不出来的喜悦。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那么迫切，像是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的那种迫切。
也是心里那股迫切的潮水褪去，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么晚了，你怎么没睡？”
Y国和华国，有将近七个小时的时差。
现在，华国那边应该是凌晨，接近凌晨三点。
一想到顾临砚可能是守着时间，等到她下班，回到酒店，才给她打过来这个电话，宋星辰的心就忍不住柔软了几分。
可能是一直被忽略，所以，这种稀疏平常的小细节，都会让她心中感慨。
这种被人记挂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话筒那边，顾临砚的声音响起，温柔得似是化不开，“睡不着。有点想顾太太了，想着顾太太这个时候应该是下班了，所以给顾太太打个电话。”
这种情话，无论是哪个女人听了，都会觉得甜。
宋星辰没说话，但却是觉得一天的劳累都烟消云散，嘴角也忍不住上扬着。
心里温柔萦绕，像是吃了一样，齁甜。
话筒那边，顾临砚继续问她，嗓音低沉温存，“在Y国那边还习惯么？”
宋星辰怔愣了一下，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应该还算是习惯的。”
其实说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却是一点都不习惯。
她怀了孕之后妊娠反应本来就严重，如今又到了异国他乡，饮食文化跟华国天差地别。
除了面包，其他都吃不下。
只是这些话，宋星辰自然没提起。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也习惯不让别人为自己担忧。
之所以用上“应该”这个词，是因为下意识也觉得，就算是报喜不报忧，也不应该对顾临砚有所隐瞒。
顾临砚语气温柔中带了几分嗔怪，轻声细语，“怎么可能习惯，我当年在Y国也不习惯，别说是你了，是饮食上不习惯，还是住宿上不习惯？”
顾临砚总能轻而易举地识破她，哪怕是隔着话筒。
宋星辰也没再遮掩，“住宿上还好，住的是当地的着名酒店，卫生以及酒店位置都挺不错。
就是饮食上有点习惯，不过只是一点点，不算太严重，就是很多东西吃不下去，只能吃面包，喝点牛奶，不过反正就算是在海城，也是差不多。”
她现在的主食，就是面包加煎鸡蛋，Y国这边的饮品大多是咖啡,怀孕之前她就不怎么喜欢，如今怀了孕，她更是不喝，都喝的牛奶。
话筒那边，顾临砚沉默良久。
还因为他是太过于担忧，宋星辰继续开口，“其实真的没有太不习惯。吃面包也挺好的，起码妊娠反应没那么严重，也挺健康。营养也全面。”
顾临砚嗯了一声，过了片刻才开口，“好想在顾太太身边，好好照顾顾太太.......”
大概是因为深夜，人的情绪丰富，思想也活跃。又大概是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心思比起往常时候都要敏感。
所以她听着话筒里面传来这一句话的时候，喉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感。
尤其是能听出来话筒那边顾临砚的语气低沉，似是带着无限遗憾与失落。
她心里也跟着黯然了几分。
其实她也想顾临砚。
怎么能不想？
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跟前，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的日子，而如今，却打破了这种常态。
不仅仅一睁眼看不到他了，两人之间还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如今只能听得到声音，摸不到人。
只是这些情绪都堆积在心底，她没有作声，更没有说出那句，她也想他。
还是那边顾临砚低声开口打破了沉默，“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好。”宋星辰没有拒绝，只催促道，“不过你现在还是赶紧去睡觉，都凌晨了，要是再不睡觉的话，就天亮了，你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顾临砚也没多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顾太太也要好好休息，记得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逞强，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我。”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我。——
这种话，实在是太好听。
宋星辰黯然的心情被冲淡了几分。
语气轻快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
宋星辰将手机放在边上。
其实在心底里，她有些几分不习惯，也想顾临砚在身边。
只是现在，两人隔了千里万里。
虽然她也想念顾临砚，但她还是足够理智，觉得隔着话筒就不要将想念说出来。
因为就算说出来，隔了千里万里不能想见，说出来的想念就变成了负累和煎熬。
思念这种东西，其实很磨人，很煎熬。
尤其是分隔两地的思念，更为煎熬。
在她看来，两个人煎熬，还不如一个人独自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