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逐渐衰老的乔薇尔，小乌蒂娅的心底闪过一抹隐隐的刺痛。
她下意识的看向凯洛斯，似乎想询问父亲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点点的难过。
乔薇尔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女帝，对于情绪自然极为敏锐，她当然不会错过小乌蒂娅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很高兴，哪怕小乌蒂娅记不得她是谁，却依然会因为她的衰老以及她的虚弱而难过。
乔薇尔的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小乌蒂娅，眼神中是小乌蒂娅读不懂的眷恋与释然。
“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作为实验品A-102被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实验室。
一场意外，由于实验员的操作不当，我险些就此死去。
是乌蒂娅使用自己的治愈系天赋救了我，并用她的天赋技能从时间长河中偷来这三颗时间沙漏助我逃离实验室。
我依靠其中一颗逃离了那里，摆脱了实验室对于我身上的追踪芯片的控制。
但当我重新回到实验室打算将她救出之时，她却死在了我的面前。
她明明不该死的。
明明该死的人是我。
在那时我才知道三颗时间沙漏已经将她的时间系异能全部耗尽了。
她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却救不了她。
于是我利用第二颗时间沙漏来到了如今这个时空。
我来到了她尚且年幼，还并未被检测出有SS级的精神力的时候。
或许是由于我本身就不是这一个时空的人，所以任何人都看不见我，听不到我，同样的我也无法触碰任何人。
但时间沙漏却似乎像遇到了它的主人一般开始活跃起来，很幸运的是，乌蒂娅可以听得到我的声音。
我一次又一次的嘱咐她，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精神力等级。
我不想让她再走上一世的道路。
我想让她好好的活下来，我想让她快乐的成长。
她很乖，也很听话。
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精神力等级早已达到SS，我还教她认路，我还教她避开这里的一切机关和守卫。
她学的很快。
终于她抓住了机会。
本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但就像时间在矫正本来的结局一般，她被捉了回去。
她与嗜血藤被关在了一起，她疼的厉害，她几乎快要死了。
我想帮助她，我想保护她，但我什么也做不到，因为没有任何人看得见我，没有任何人触碰得到我。
每一次都是这样……
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什么也做不了……
在濒临死亡之际，她终于使用了自己SS等级的精神力。
但我忽略了一个致命的缺陷。
——我忘了她的身体素质只有b+……
她遍体鳞伤，但终于还是离开了那里。
我看着艾莉安殿下将她抱起，带她离开。
或许在克拉克的身边，她才能够得到更好的照料。
而我也该走了。
我本身就不属于这个时空。
但在我准备离开之时，突然有一种莫名强烈的牵引的感觉指引我找到了一个特殊的生命。
那是这个时空中的我。
这个时空中的我已经快要死了……
我很同情她，因为曾经的我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一切。
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曾经我救不了乌蒂娅，如今我也救不了这个时空的自己。
但是最后一个时间沙漏却意外的落到了她的心口，我的灵魂仿佛受到了牵引一般，附身到了这个时空的自己的身上。
我拥有了自己的身体。
在这个时空中属于我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说……我可以拥抱她，她可以看到我，或许我们会再次成为很好的朋友。
真好，感谢这个世界。
我决定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所以我毁了那个地下实验室。
我将那个实验室里面的所有实验体全部释放，我还收编了一些找不到家人，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们其实都很特别，能力也都是各有千秋，要不然也不至于被菲妮克丝他们看中。
为了保护他们，我建立了瑞文帝国。
我还收养了好多像我们这般无家可归的女孩子，女孩子不像男孩子，这个世界对于女孩子的恶意很重，没有家的她们几乎很少有任何立足的空间。
拥有了两个时空记忆的我迅速利用上个时空中学到的各种知识，丰富起了瑞文帝国的武装力量。
因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这些女孩儿们不被外界所伤。
当然……我也希望这些力量，可以成为乌蒂娅最后的筹码。
毕竟哪怕经过调查，克拉克家族对于自己的亲人和幼崽的确充满了亲情与关爱，但未来的变数又有谁能说的准呢？
有足够的实力在手，才能保证自己不受任何人的桎梏，这在宇宙中是不变的真理。
一切都在向最美好的方向进行，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这个世界的时间出现了问题。
拥有着最后一颗时间沙漏的我似乎被整个时空所忘记。
我开始不再生长，一直保持着少女的模样。
这是不正确的情况。
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是那个时间沙漏的问题。
再然后……便是你们看到的模样。
由于时空长河出现了缺口，乌蒂娅完全无法掌控这道时间之力，反而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时间之力失控的情况，而她对此却毫无办法。
而这种情况在未来只会越来越频繁……
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这股失控的时间之力早晚会将她彻底吞噬。
所以我送上了最后一颗时间沙漏……
我本就不是这一个时空的人，没有了这一颗时间沙漏，我要离开这里了……
很高兴，在离开前我看到了乌蒂娅终于拥有了爱她的家人，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随着乔薇尔声音的落下，她的身体开始逐渐的消散。
她的指尖像是被微风轻轻拂过的烟雾，开始变得透明，那层虚幻的质感缓缓向上蔓延，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将她一点点抽离这个世界。
她的身躯不断分解，衣物随着身体的消散变得虚无，苍白的头发此刻也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四散纷飞。
时间长河光芒大盛，原本因沙漏归位而微微波动的长河，此刻彻底稳定下来。
金色的光辉从长河中溢出，笼罩住小乌蒂娅。
小乌蒂娅只觉一股温暖且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原本偶尔失控的时间之力，此刻变得温顺，如同被驯服的烈马，任由她驱使。
心念一动间，环绕她与格尔西奥的时间之力光芒大盛，将他们包裹。
二人只觉一阵眩晕，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她的手掌变大，四肢伸展，身高增加，脸庞褪去稚嫩。
格尔西奥身形也迅速拔高，恢复了成年的健壮模样。
光芒消散后，乌蒂娅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十一岁的状态。
格尔西奥激动大喊：“妹妹，我们变回来了！”
乌蒂娅也绽开了笑容，可不知为何，一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淌下。
感受到脸颊的湿润，乌蒂娅下意识地抬手一抹，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怔愣。
我哭了？
她在心中自问。
明明自己对于乔薇尔，只有此刻时空回溯中所见的那些片段记忆，明明在此之前两人从未真正相识，可这滴眼泪却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真切。
凯洛斯能理解乌蒂娅此时的心绪翻飞。
他不知道自己能为女儿做些什么，只是顺从本心地缓缓走向乌蒂娅，张开双臂，将乌蒂娅轻轻拥入怀中。
“回来就好。”
乌蒂娅感受到父亲温暖而有力的怀抱，身体微微一颤，一直强忍着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泪，还是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