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实在不太放心，所以在你身上种了一只傀儡蛊，倘若你将与我相遇之事说与第四人知晓，便会成为我蛊笛之下所操纵的傀儡，从此再无思想，丢失自我，如行尸走肉一般。”
桑枝那天的“威胁”言犹在耳，字字句句如寒冰刺骨，至今仍然在我心头缠绕不去。
我手腕一软，瓷勺“哐当”一声砸在桌面上。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颤，心底寒意弥漫，如坠冰窟。
“师娘回来了？”花清流与荒婪相视一眼，皆是喜形于色，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我面无人色的模样：“小寒，你怎么这么怕师娘？”
我牙关都在打颤：“桑、桑枝说……要是我把与她见面的事，让第四个人知道……她就要把我做成傀儡……她、她给我种了傀儡蛊……”
“傀儡蛊？”花清流闻言蹙眉：“可昨夜为你诊脉时，你脉象平稳，体内并无蛊毒迹象。你并未中蛊。”
“怎么可能？会不会是诊错了？中医……脉象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吧？”
“小寒”花清流声音一沉：“你不信我？”
我连连摇头：“不不，不是不信你，只是万事无绝对……智者千虑，难免有一失……。”
花清流眸色一沉，正欲开口，荒婪却开了口。
“公子”荒婪的声音低沉平稳：“小寒说得不无道理。师娘的蛊术……你我都见识过。有些东西，确实超出了寻常医理的范畴。”
他又转向我：“小寒，你再仔细回想，师娘除了言语警告，可还对你做过什么？比如，触碰过你身上何处？或者，让你吃过、闻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两餐家常便饭而已，她说傀儡蛊是我吃饭的时候自己吞下去的。”
现在想想，真是命运戏弄大馋猪！
花清流和荒婪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恍然，还有一丝……哭笑不得？
“两餐饭……”花清流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极其严肃：“小寒，你仔细描述一下，那饭菜可有什么异常？味道、口感，或者吃完后有什么特殊感觉？”
我努力回想：“就是很普通的菜色，味道甚至可以说很好……尤其是那道红烧肉，我吃了很多……”说到这，我脸颊有些发烫，在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刻承认自己贪吃实在尴尬。
荒婪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若真是傀儡蛊，岂会如此大费周章？师娘的傀儡蛊，只需指尖轻触便可种下，何需借饮食之便？她分明是看准了你心思单纯，又知晓你贪嘴，才特意设下这个言语陷阱。”
我还是将信将疑，忍不住向他确认：“真的……会是这样吗？”
荒婪轻轻揉了揉我的头顶，语气温和：“当然。师娘虽然性情有些古怪，但心地善良，怎么会对你这个无辜之人下蛊？”
我本来确实是无辜的，可是……：“她只是不想让我泄露她的行踪，不愿意你们知道我和她见过面。”
“相信公子的诊断，放心吧，你并没有中蛊，她多半只是吓唬你罢了。”
“嗯……那就暂时信你们一回吧……”
花清流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提起我先前无心说出的话：“不过小寒，你刚才说，和师娘见面的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那第三个人，又是谁？”
他们连桑枝的线索都推断出来了，那第三个人的身份，还重要吗？
我正要开口，敞开的房门却在这时被人轻轻敲响。婉月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象征性地敲了敲早已敞开的门板，随后莲步轻移，端着一碗深褐色的汤药走进来，轻轻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我和荒婪、花清流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只一瞬，三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追随着婉月的一举一动——他们立刻读懂了我未说出口的疑虑。
这药，难道是玄清开的伤药？
婉月将托盘抱在胸前，静静立在我身侧，看样子是要亲眼看着我喝下这碗药。
我正要伸手去端，花清流却抢先一步端起那只玉瓷碗。他以手为扇，将药液升腾的热气轻轻扇向鼻尖，仔细嗅辨片刻，随即神色一凛，笃定地说道：“这碗药，并非师父所开的方子。”
“啥？”我立刻缩回了想去他手里接碗的手，做出一副奥特曼打小怪兽的防备姿势，回头看了看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的婉月：“桑枝这么快就知道我招了，准备把我毒死？”
“哪有这么快。”荒婪有几分无语地按下我的手：“你瞧公子的表情便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毒药了。”
我松了一口气：“哦～那就好……不是毒药，却也不是疗伤的药？那这是什么？”
“倒像是……”花清流犹豫了一下，“安神养心的方子，但其中加了点别的东西。”
我紧张地看着那碗深褐色的药液，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婉月。她依旧面无表情，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姿态恭敬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婉月姐姐，”我试探着开口，“这药是谁让你送来的？”
婉月缓缓转头看向我，眼神空洞，声音平稳无波：“是谷主吩咐的。”
花清流闻言，淡淡道：“师父今日一早就出门访友去了，临走前特意交代我照看小寒的伤势，怎会又突然派人送药来？”
荒婪忽然站起身，缓步走到婉月面前，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婉月却像是没看见他一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
“婉月”荒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着我的眼睛。”
婉月顺从地抬眼，那双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毫无神采。
荒婪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忽然伸手，轻轻抬起婉月的下巴，另一只手快速在她眼前晃了晃。婉月的瞳孔竟没有丝毫反应。
“她被控制了。”荒婪沉声道，转身看向我和花清流：“这不是平时的婉月。”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差点摔下去：“是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