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他想彻底摆烂了?我又不是什么富婆,能让他傍一傍,不想努力这种话明显由我来对他说更合适。
我选择性失聪,听不见他的话,察觉到他的手有松动,趁他不注意,站了起来。
“我真的要回去补觉了。”
这次他倒没拦我,只是在我临出门的时候说:“七日后小浔大婚,你好好准备准备。”
一边惊叹于时间过得好快,一边百思不得其解,黎浔大婚,我做什么准备?如果是准备给他鞠躬道歉,错把蛇蝎美人当小绵羊硬塞给他了,那还真的很有必要。
回到凤寰宫,春茗才问了出来:“娘娘,陛下没因为奏折的事生气吧?”
“没生气。”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他不但没生气,甚至还表扬我,把我都整不会了。
明月替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娘娘此时先用膳还是先批红?”
我丝毫没有犹豫:“还是先吃饭吧,上午紧张得我啥都吃不下。”
今天饭桌上依然多了一盘栗子糕,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看来脱敏训练也是越来越有效了,哪天有空一定要见见这个大师傅,怎么把栗子糕做的和青天白月楼味道一模一样的。
积压的奏折搬走以后,只剩例行的几十本,顿时显得这个书案空旷干净了不少,人在心理上也轻松了一些。
仔细阅览了一遍,果然不乏我预料之中的奏本内容,五分之一的折子都在针对宣妃批红的事长篇大论;五分之二的人保持中立态度;五分之一的人顾左右而言他,不在这件事上表态;最后五分之一卖力拍黎昱马屁称赞黎昱圣明,靳太师为国之大才,靳家女必定也是才思敏捷,有治国之才,甚至有人直接建议黎昱封我为后!我真谢谢你们!
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发现桌子上就出现了几十根断发。
老天,批红这事,才第二天我就愁的掉头发了,再多来一段时间,我这颗脑袋还不掉发掉成火云邪神啊。
正愁得没边,春茗在外面敲门说道:“娘娘,段修容来了。”
段玄落?
我从一堆奏折里灰头土脸地抬起头来,心说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娘娘,要见吗?”
“见,当然要见。”
反正这会儿没有头绪,段玄落来了我刚好正大光明地摸会儿鱼。
朱笔一扔就闪人。
段玄落还真是不客气,我人都还没到,她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正殿的前厅最高位。
谁都知道凤寰宫是未来皇后的居所,正殿的右边主位可以算是皇后专座,虽然我不想当皇后,可是段玄落在我的地方,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明月抱着托盘站在侧方左右为难地看看段玄落,转头又看到了刚走进门的我,快步迎了上来。
“娘娘,段修容她……。”
我当然知道明月要说什么,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事,让她坐,你们先退下吧。”
段玄落的贴身宫女在外面候着,我就叫明月和春茗也候在外边。
“是。”两个丫头应下之后就退了出去。
段玄落眼见我来了,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跟个普通长辈一样,嘴上亲昵地说:“小姨这么些日子才前来看望,小寒应该不会责怪小姨吧?”
我自然地坐在下座:“当然不会,小姨平时伺候陛下辛苦了,难得能抽出空闲来看我,我又怎么会有怨言。”
我都听说了,一个月三十天,黎昱有十天都在段玄落那儿,后宫多少妃子啊,居然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遥仙宫,不得不说段玄落还真有点手段,这么有手段的人,我得多防着点,别得罪她。
我还想着不能得罪她,那边段玄落的话让我发现我俩这梁子原来在很早以前就结下了,解也解不开。
“长姐前些日子小产了,你可知道?”
“知道。”
“你又可知道其中缘由?”
“不知道。”
我不知道吗?
不尽然,我曾阴暗地猜过是段冷玉为了逃避她指段冷昭行刺我又卖我进烟花楼故意使的手段。可这世上有这种母亲吗?
段玄落这话也并不像疑问,像反问,质问。
我没有给她咄咄逼人的机会,反问她:“莫非小姨知道其中缘由?”
她跟没听到我的疑问似的,紧跟着说:“你可知道姐姐此生再也不能受孕了?”
段冷玉断子绝孙了?还有这好事?该放烟花庆祝啊。
我实在没好意思笑出来,只平静无波道:“现在知道了。”
段玄落冷冷地盯着我,眼中满是悲切,语气却是平淡:“你害死了阿昭,又害死了沈烟,害得姐姐绝嗣,又害得若南远征边关,生死难料,如今还心安理得地在宫中悠然自得,甚至越俎代庖,干扰朝政,沈还寒,你的手段不容小觑啊。”
原来宫外的事她件件都知道,只是段玄落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怎么熟悉又陌生?事情都是真的,不分青红皂白的都记我头上算怎么回事?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我肚子里准备了好大一段辩解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我说出来,她恐怕也不会信,只会觉得我在狡辩。
“小姨这么说就有点是非不分了。”多的话我也懒得说了:“小姨如果是来和我说这些的,那就恕侄女失陪了,毕竟今天的奏折还没批完呢。”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已经面露不悦了。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语气,段家人越是看不惯的事,我就越是要去做,我偏干扰朝政,你打我噻,打我噻!
段玄落竟然也起了身,一扫刚才的悲切,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我有点紧张地左顾右盼,难道她真的要打我?
在宫外她是长辈,在宫里她的位份低于我,打我,那是以下犯上啊,她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会这么蠢嘛?
“小寒,沈还寒,你回靳家才多久,就将靳家搅得天翻地覆,让我段家家破人亡,靳家段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爹,为靳家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