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顾陌寒的声音刚落,月君竹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沮丧。
拽着他衣袖的手指微微收紧,眼里的光像被乌云遮了的太阳,一点点暗下去。
“为什么呀?”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倔强,手中的长剑在鞘里轻轻磕了下。
“你是不是瞧不上我这个元婴期,元婴期怎么了?上次在黑风岭,我一剑就挑了那只偷灵草的狐狸,这么就不行了?”
说着月君竹还不服气地晃了晃手里的长剑,似乎在抗议着自己的不满。
顾陌寒没接话,目光落在柳洁身上。
她站在三步外,手里的长枪斜斜拄着,枪尖没入地面半寸,枪缨垂着,遮住了半张脸。
听到月君竹的话,她才缓缓抬眼,枪杆在掌心转了半圈,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
“我也去。”她开口,声音比枪杆上的寒光还要冷静,“你布阵时,我能守着四周。”
“不是你……”
顾陌寒闻言一愣,他本来以为柳洁能帮他劝劝月君竹,可他没想到柳洁居然也要去。
“你的枪法护不住自己。”顾陌寒道,“禁区里的诡物我们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元婴期的防御在那里……”
“没试过怎么知道。”柳洁打断他,长枪猛地一挑,枪尖带起的碎石“嗖”地掠过顾陌寒耳边,精准地钉进远处的树干里。
顾陌寒倒也不恼,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收回枪时,枪缨扫过肩头,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却透露出一丝不服输的语气。
“我练了新的枪式,至少能护住周身三尺。”
顾陌寒看着那嵌入树干的碎石,知道她这话不是逞强。
在顾陌寒阵法的帮助下,两人纷纷突破了元婴境,但这也代表着她们在天仙域算得上是一方强者。
元婴境,在仙级强者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
柳洁练枪时是出了名的狠,即便枪杆磨破了手心,也没喊过一声累。
那份执拗,藏在她清冷的性子底下,比谁都烈。
顾陌寒又何尝不知柳洁的性子,但生命禁区不是闹着玩的,那里是纯粹的实力与未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天赋不堪一击。
顾陌寒不能让两人跟着自己去冒险,她们身上的天赋足以成为一方强者。
月君竹见柳洁接了话,立刻来了精神,往顾陌寒身边又凑了凑:
“就是!我们又不是去送死的!我爷爷给了我不少符纸呢,怎么也能帮上点忙吧?”
她晃着顾陌寒的袖子,剑穗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再说了,总待在天仙域有什么意思?灵气薄得连剑招都练不顺,出去看看怎么了?”
“就算……就算真遇着危险,我们也能自己跑,绝不拖累你!”
柳洁没说话,只是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布包,放在顾陌寒面前的石头上。
里面是叠得整齐的符纸,黄澄澄的,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阵纹——显然是她自己画的,虽不算精致,却透着认真。
她没解释这符纸有什么用,只是将长枪往地上又顿了顿,枪尖在石板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
顾陌寒看着那堆符纸,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符纸,在面对真正的诡异时,很难派上用场。
但为了不打击两人,顾陌寒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想出去看看,但这不是儿戏,等以后回到九天界域,你们可以到处去看。”
见顾陌寒还不同意,月君竹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屈:
“顾陌寒,你就带我们去吧?就当……就当带两个小跟班,一路上还能给你解闷呢。”
柳洁也抬眸看他,眼里没有恳求,却让顾陌寒有些无奈。
因为他从中看出来了,如果顾陌寒不答应她,她手中的长枪怕是会直接捅过来。
顾陌寒沉默片刻,心中好像有些释怀。
还记得自己刚入道时,有系统的存在,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想去试一下。
纵使顾云把凶险说破了天,也非要亲眼看一眼才肯信,那份没被磨平的锐气,其实比什么都珍贵。
如今的两人,很像当初的自己。
“把这个拿着吧。”他终是松了口,拿出两块玉石递了过去,语气依旧严肃,“进去后紧跟着我,一步都不能错。柳洁的枪尖朝后,月君竹的剑尖朝前,不许擅自出手。”
那是顾陌寒刚才用灵石刻画的阵法,关键时刻,至少,能把两人送出生命禁区。
月君竹见状瞬间笑开了花,欢天喜地地接过那两块玉石:
“就知道你最好了!”
柳洁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长枪在掌心转了个圈,枪缨扬起,嘴角露出极淡的笑意。
三日后,断魂峡入口。
暗红色的雾气像化不开的血,在峡谷两侧翻涌,仿佛要吞噬一切一般。
顾陌寒将这三日刻写的其余护符分给两人,月君竹见状立刻把护符系在剑穗上。
“无论什么情况,一定不能把这些东西搞丢,明白吗?”
“哎呀哎呀,我知道了,你怎么和我爷爷一样啰嗦呀。”
“君竹,不得无礼。”
见月君竹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月城主少见的板起了脸,一脸严肃地走了上来。
“丫头,此次一去,凶险万分,爷爷劝不住你,一定要听顾小友的话,明白吗?”
说完月城主没等月君竹回答,转身看向顾陌寒,眼神中带着一丝乞求。
“顾小友,此次一去,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顾陌寒见状严肃地点了点头,一旁的柳山则是哭的不成样子。
当他得知柳洁要去生命禁区的时候,他是说什么都不同意的。
但没办法,柳山拗不过柳洁,只好哭着来送她去。
“闺女啊,这是爹收藏的防御圣器啊,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闺女啊,不去不行吗,爹舍不得你啊……”
……
“不是老爹,我又不是回不来了,你能不能别哭成这个样?”
见柳山哭个不停,柳洁心中万般无奈,只好劝起柳山来。
“该走了,时间到了,这个时间,血雾最为稀薄。”
看着父女情深,顾陌寒轻叹了一口气,向八位城主拱手告别后,率先踏入雾中。
身后,柳洁的长枪拖地而行,枪尖划开雾气,留下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月君竹的剑则是时不时轻颤,剑穗上的银铃在雾里响得清脆。
两人一左一右跟在顾陌寒的身侧,脚步轻快却坚定,像两只终于飞出笼子的鸟,哪怕前方是未知的迷雾,也振翅得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