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温州栋语气平淡、毫无波澜的话，王付纪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的一种恐慌。
他宁愿温州栋质问他，宁愿他恨他，也不愿他像现在这样，无悲，也无喜，没有任何的情绪。
“你……”
王付纪的嘴唇上下翕动了两下，可是除了一个“你字以外，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温州栋像是看不到他的痛苦一样，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与其做一些无用的挣扎和抵抗，不如顺应天命，坦然接受。我已经向公司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并且也已经递交了辞呈。该我的惩罚我不需要你来替，以后，我们就做陌生人吧，谁也不要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了。”
王付纪只感觉从眼眶里流出来了一些东西，一些他并不希望展露在人前的东西。
“我知道……”
他哑着嗓子，不敢看向他的方向。
“……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乎当年的真相了，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辜负你的母亲。当年我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且我也是在回家之后听别人说你母亲嫁给了一个外地人。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她，我想要听她亲口说当年到底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只是到最后，我也没有找到她。你也看到了，我这一辈子也没有结婚，我并不是想要向别人展示什么所谓的深情，我只是……只是那个想要结婚的人找不到了……”
王付纪说到动情的地方的时候，涕泗横流，伤心的情绪快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所有的话明明就已经到了嘴边，可他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今天早上，我给老家的人打了一个电话，我的父母几年前就已经全部去世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所以也只是试探着问了一下。
万幸，还是找到了一个知道的人。她说当年是我家里看不上你母亲，但一开始拗不过我才假装同意。后来，他们给了你外公外婆一笔钱，和他们串通起来搞了这么一出戏。
一开始你的外公外婆还不愿意，毕竟他们想着你母亲和我结婚之后他们会得到更多的钱，可是我父母威胁他们，说如果他们不配合的话，那么到时候他们一分也得不到。
当时你的舅舅也快要结婚的年龄了，所以你外公外婆在权衡利弊之下同意了。就这样，我和你母亲的命运就这样被决定被改变了。”
王付纪苦笑着，眼里全是对命运的嘲讽。
温州栋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情，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是没有想到这里面会有自己外公外婆的参与。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王付纪的话，可还没有说出口，就想到了当年自己差点被外公卖了的情形。
当年的事就像一根针，一直扎在他的心里，虽然表面已经重新长出了血肉，可内里还是会在触碰到的时候阵阵发疼。
说完这些，王付纪站起身来，依旧没有看向温州栋，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了太多的精气神。
“不管你信不信，小栋，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已经亏欠了你很多，多到我这辈子都弥补不完。
我会像你说的那样，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会还给你生活的平静。你不用离开这里，你可以依旧在这里继续你的生活。
我会离开，我会回到我和你母亲的家乡，用我的后半辈子去赎罪。
去赎，这永远赎不完的罪。”
王付纪说完，快步走到了门口。
出门之前，他将手扶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摁下去，而是鼓起全部力气，背对着他问了一句。
“小栋……你可以，叫我一声爸爸吗？”
温州栋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思绪繁杂。他动了动嘴唇，内心有片刻的触动，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王付纪等了半晌，没有听到身后有任何的动静。目光落在手腕的手表上，他挂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那就这样吧，再见，小栋！”
这句话说完，他利落地打开门离开了温州栋家。
与他开门时的果断不同，出了门之后他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整个人无助地靠在门上，缓缓下落，坐在了地上。
屋里，温州栋看着王付纪离开了这里，他猛地起身跟到了门口。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的手也搭在了门把手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很久之后，他同样转身靠在了门上，就像门外的王付纪一样缓缓下落，最终坐在了地上。
父子两人隔着一道门，彼此并不知道对面的动作，明明离得很近，却也隔了千山万水。
一觉睡到了三点多，沈时雨被怀里秦向竹翻身的动作吵到了，直觉告诉他时间已经不早了。
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沈时雨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自从王付纪出事以后，沈时雨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放松的觉了。
春末的阳光远没有夏日的热烈，可却有一种温暖人心的明媚。
看着秦向竹的睡颜，沈时雨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满足。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热烈，比之外面的太阳也丝毫不逊色，秦向竹也悠悠转醒。
“你醒啦？”
秦向竹闭着眼睛问了一句，同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又往他怀里凑了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沈时雨的胸口，沈时雨的呼吸也随之粗重起来。
听着头顶不太正常的呼吸声，秦向竹瞬间惊醒，猛地抬头，望进了他饱含欲念的眼睛里。
秦向竹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眼神了，虽然不太熟悉，但还是和记忆里的内容对应上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话。
“你的肾还顶得住？”
脑子里面想着，她也在无意间说了出来。
沈时雨本来脑袋里还有些旖旎的想法，但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瞬间消失不见，附带着脸色也阴了下来。
“你这么关心我的肾？放心，还能给你用个几十年，要不要现在让你试验一下？”
“……流氓！”
秦向竹红着脸推开了凑到自己身边的沈时雨，并在床上摸索着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