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彦达先是一愣,继而听到熟悉的声音,再凝视一看,鼻子都要气歪。
“逆子!为父来救你,你竟然要弑父!现在速速投降,为父还能饶恕你!否则老子要砍了你的狗头!”慕容彦达暴跳如雷,高声大吼。
慕容战神色无波无澜,宠辱不惊,颇有一种风轻云淡之感。
自从去年挖矿之后,加上参与那一战之后,梁山原本要任命他为步军小头领。
慕容战拒绝了,他发现挖矿真的很好,不用动脑子,实在是适合他。
后面慕容战被任命为挖矿队的头领,负责煤矿、铁矿等挖掘工作。
当初被抓捕上山,他对王伦是真的怨恨,可是经历父亲的背叛与出卖,他赫然想明白。
原来他以前的活法,是极为空虚而荒谬的。
这两年为了寻矿,他看到百姓的疾苦,还有数不尽无家可归的孩童,最重要的是青州的治理,简直一塌糊涂。
百姓流离失所,父亲更是贪官中的贪官,搜刮民脂民膏,巧取豪夺,不知道多少穷苦人家破产,沦落成流民。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父亲干出来。
慕容战深知父亲罪孽深重,更意识到他的富贵生活,竟然是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
人的觉悟是一刹那的事情,他决定每一日挖矿,然后每个月的俸禄,大部分都施舍出去。
剩下的时间,他每日演练武艺,从刀枪棍棒,到最喜欢的射术,更是坚持练习。
他甚至觉得,挖矿是一件非常完美的事情,不仅可以磨练意志,还可以锻炼身体。
最重要的是,他在繁重的体力劳动折磨下,觉得这是为父亲赎罪。
伴随着梁山一次又一次胜利,他见识越来越多的人,深刻意识到,梁山王伦的宏大志向!
他决定要做一个有理想、有追求、有高尚追求的男人!
而不是一个庸俗、短视、只图享受的纨绔子弟!
说来奇怪,自从每日专心挖矿,射箭、练武、打坐,然后随军出征。
一日又一日,他个子连窜,居然冲到八尺,现在的他,脸上褪去青色,小麦色的皮肤,眼神坚定有力。
“慕容彦达,上一次让你逃掉,算你运气好!这一次我一定要取你的性命!你恶贯满盈,害死多少无辜百姓,现在竟然还敢来到梁山。”慕容战豪气干云,腰背挺立,丝毫不怯。
慕容彦达一口气没差点上来,他深吸舒口气,恼恨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货儿子,人家在哄骗你,难道你还没看懂?
现在能干了,偏生给人家梁山当出头鸟!
自古至今,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张口要杀父亲,闭口要射爆父亲脑袋的?”
慕容战神色平静:“自古忠孝难两全。
在大义面前,终究要做出选择。
当初李隆基一日杀三子,赵武灵王戏弄两儿,导致自己被困死沙丘。
父亲,当初是你抛弃的我,也不再认我!
现在我们生死相见,你却又要喊我是逆子!
为了你的前程富贵,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儿子没有了,你还有其他的儿子。
那么,就不要怪我以血还血!”
慕容彦达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昂起头,深吸一口气。
当然再次睁开眼睛,眼神变得无比冷漠:“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就不劝你了!
你说得对,你不是我的儿子!
我的战儿早就死了,你现在是个魔头,一个疯了的魔头!
现在送你去地府才,才是正途!”
慕容彦达愤怒大吼:“放箭!给我放箭!射死这个小畜生!”
此话一出,大船上的弓箭手,纷纷放箭。
然而,慕容战的小船,极为灵巧,一直游荡在安全区域,这边放箭声刚出,岸边遁走的速度极快,转眼就消失无踪。
浩浩荡荡的官军,此刻朝着金沙滩逼近,经历过多轮厮杀,慕容彦达早已吸取教训。
各路兵马,都有向导指引,此刻沿着港汊,不断逼近。
在一处芦荡河流中,一艘乌篷船中,晁盖站在船头,一旁阮小二道:“兄长,官军人多,咱们真的要一会动手?”
“王伦哥哥计策已定,时机让我等把握!李俊他人呢?”晁盖正声问道。
“埋伏好了!”
“那些武器都准备好了?”晁盖再次确认。
“都好了!就等进入预定范围。
这次小七他们对付那些蜈蚣船,大船就用那些大家伙!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阮小二斩钉截铁说道。
晁盖一脸兴奋,脸上满是对胜利的渴望。
“我常年被王伦哥哥赋予坐镇山中的重任,山中兄弟们,也时常在外地厮杀,现在我等想要在水泊立功都变得极难。
我晁盖作为兵科大统领,不至于贪恋军功,可是咱们也得立立功,免得让后来人把功劳都拿完!
到时,咱们这些老人,脸面往哪里放呢?”
阮小二连连点头,晁天王说到他的心坎。
伴随着梁山的强盛,战争逐渐有外溢的情况,反而是攻打到水泊的情况在减少,这好不容易有官军进剿,立功的机会,若是错过了!
到时,绝对追悔莫及。
阮小二道:“只需将慕容彦达引到水泊深处,前后包夹,李俊、童家兄弟,还有张顺兄弟做先锋,我们三兄弟做主攻!
只可惜刘唐兄弟不在,若是他在的话,他还能帮衬一二。”
晁盖呵呵一笑:“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保护王伦哥哥安危,才是头等大事!”
阮小二道:“慕容战那边?”
晁盖道:“既然是吴先生的意思,那就随那小子便是,只需要把人盯着他。”
阮小二道:“天王并不相信他?”
“谈不上信任与否,只是我们跟那种人不是一路。”晁盖感慨说道。
“我也纳闷,慕容战前后变化太大,便是我都无法理解。”阮小二也感慨说道。
“世间之事就是这样,有些人做足了富贵,一朝见到人生低贱,却受不了这种变故,方才要寻找本真!就跟释迦牟尼、达摩之类,终究要真求源。”
“天王竟有这等境界,可惜我不曾读书,听也听不懂。”阮小二抓了抓脑袋,憨憨一笑。
晁盖感慨莫名道:“以前我也不太懂,还是兄长让我多看史书,又与我说诸多道理!”
两人正说着,便听远方一阵有节奏的鸟叫声。
晁盖顿时昂起头:“传令下去,按计策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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