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森林，顺着山路行了不知多久后，终于有了村庄影子。
顾苍生、彩嫣和雷海心里都有些紧张。
尤其雷海，他不自觉地抚摸着双臂，他穿着顾苍生给的袖套和裤子。
虽然贴在身上着实有些不舒服，但好歹是遮蔽了他的仙力。
只是……这真的能瞒天过海吗。
忽然，脚步声传来，几人急忙藏匿。
大路上走来一位年轻人，背着竹篓，里面放着很多的草药。
他的模样和人类极为相似，但不同的是，他的头顶有一个尖尖的黑角，散发着微弱的魔气。
在他走过后不一会儿，又来了一对夫妻。
男子左臂生长着黑色的岩石，利爪反射着寒光。
而那女子，长着漆黑的耳朵，身后有长长的尾巴，不时动来动去。
待两人走后，雷海挠头道：“怪了，既然都是魔族，为什么长相并不一样？”
彩嫣凝视着顾苍生，顾苍生明白，她是想到了杨融，魔族也许并不单单是某个特定的种族。
任何种族都有可能成为魔族，所以他们的样子也就不一样。
但，因此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还有待验证。
略一犹豫，顾苍生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打探消息。”
“小心些。”彩嫣道。
“好。”
顾苍生顺着大路来到路口，往其他方向走去。
行了许久后，他遇到了一位年迈的老者，拄着拐杖走来。
这位年迈的老者虽然同样有两条手臂，但不同的是，他有两条左臂，右臂空荡荡的。
顾苍生急忙凑上前去搀扶，老者露出笑容。
“你是丑城的？”
顾苍生挠挠头，道：“我……外出采药……丢了记忆，我也不知道我是哪个城的。”
说着，顾苍生撩起头发，露出了额头的伤口。
顾苍生深深一叹，“我……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老者怔了怔，示意一旁的石头，顾苍生扶着他坐在石头旁。
老者瞥了一眼顾苍生，道：“我们这地方啊，叫做丑城。
魔族共有十三城，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座城，分别由十二魔将守护。
十二魔将以数字命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一共十二位魔将。
除了这十二位魔将，还有七位魔王，贪嗔痴恨爱恶欲，在魔王之上，就是魔族圣女湮灭。
湮灭既是魔族的圣女，也是未来的魔母，她一直在等一位魔神。”
顾苍生道：“老前辈，我刚才看到好几个魔族的同胞，为什么都长得不一样呢？”
老者道：“这和我们的起源有关。我们本是苍天创造的天人，我们在这方世界繁衍生息。
苍天教我们耕种，教我们修行，教我们如何生存。直到有一天……”
老者的神色变得悲伤，他昏黄的双目泛起红色，身躯因为恐惧而颤抖。
寿命无多的他，早已看淡了生死，但每每想到那一天，他的依旧忍不住地在颤抖。
“那一天，天空裂开了一个口子，苍天探出他巨大的头颅。”
“苍天的头颅？”
顾苍生心中一惊，“苍天也有头颅？”
“有，他的头颅绵延数十万里，那张嘴只要轻轻一吸，就能将整个世界的江海吸得干干净净。”
顾苍生心中骇然，苍天是无比巨大的存在吗？
“他张开口，黑色的气息从他的口中喷出来。
整个世界都被染黑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死去。
黑色的水吞没了山河，森林、江海，黑色中的一切生灵都湮灭殆尽，连一块骨头都无法留下。”
老者擦了擦泪水，他指着遥远的天空，顾苍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那只被称为“渊神”的怪物。
身躯巨大无比，拥有无法计算的可怕魔气。
如果这只怪物发起怒来，谁也无法阻止。
“魔气进入体内后，宛如剧毒，侵蚀着所有的仙气和血肉。
天人大片大片地死去，勉强存活下来的，身体也发生了异变。
有的长出了角，有的长出了多余的手臂，有的手臂变得诡异，甚至有的长出了翅膀……”
顾苍生缓缓点头，难怪他看到的魔族都长相不一。
“到后来，天人已经彻底成为了奇异的魔族，我们逐渐接受了自己的丑陋，相互努力，在这片地方生存下去。
一些误入这方世界的其他种族，在感染魔气后，也逐渐变成了这副样子。
我们接纳了他们，甚至不分彼此，统称为魔族。”
老者缓缓站起身，走了几步，面对着顾苍生。
“外来人啊。”
顾苍生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老者道：“苍天究竟是何种模样，魔族究竟是何种存在，你是要与魔族对立，还是要与魔族携手，又或者利用魔族，你要考虑清楚。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管最终的结局如何，都不要让自己后悔。”
老者踉踉跄跄转过身，望向天边。
“前辈，你到底是谁？”
“充满遗憾的将死之人罢了。”
老者拄着拐杖，换了方向，走向其他城池，避开了丑城。
“前辈要哪里去？”顾苍生问道。
“你不会让我去丑城，我还不想死。”
老者缓缓顺着大路离开，顾苍生抱了抱拳头。
……
和彩嫣，雷海汇聚在一起后，三人一起向丑城走去。
城门口果然有守卫，两个气息强大的魔族，但他们只是瞥了一眼顾苍生、彩嫣和雷海，便移开了目光。
三人也终于走入了丑城。
他们抬起头，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座充满了鲜花的城市。
建筑物是五彩斑斓的晶石，绚丽而动人。
街上人来人往，穿着华丽的衣衫。
顾苍生看到了人类时代的丝绸，彩嫣看到了海族特有的贝壳晶石。
魔族很繁华，空前的繁华。
他们都无法将随意屠戮时代之子的可怕魔族，和眼前的一幕联系起来。
“啊——”
大街上，一个男子忽然抱着牛角蹲在了地上。
他头上的角散发着魔气，不断地摆动，他痛苦地挣扎着。
周围人立刻一哄而散。
在魔气之中，那人不断发出怒吼，忽然，他的背后长出了绒毛，他的双脚化作了牛蹄，他的背后长出了牛尾。
“哞——”
他发出牛吼，猩红地双目顶住了路边一个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