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黑暗,林若缺并不慌张。
甚至可以说是丝毫不慌。
因为林若缺基本上清楚的记得自己这一辈子大多数事情,毕竟他从八岁起便开始过目不忘。
在林若缺的人生之中,也从来没有什么太过痛苦的回忆可以让他沉沦。
可下一秒,林若缺的瞳孔突然收缩。
眼前是他从未有过的记忆。
这是一处明亮到没有阴影的手术室。
“今天要测试痛觉神经的传导效率哦。”前方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金丝眼镜后是比手术刀更冰冷的目光。
林若缺懵逼了。
这是哪里?
自己的记忆里明明没有这一段记忆啊?
当他透过身旁金属手术台的反光看清自己的面容,赫然发现眼前的自己年轻的可怕,大概只有五六岁。
只有五六岁的自己被钉在钛合金实验台,手腕的束缚带勒进青紫淤痕。
这是……自己八岁前的记忆!
林若缺瞬间反应过来。
林若缺只拥有自己八岁以后的记忆。
因为自己当时在八岁时接收【无字书】后昏迷了一段时间,所以林若缺以为自己只是在那一次丢失了八岁前的记忆而已。
而且那个年龄段的记忆本就不容易记忆,大多数人在成年后可能只能回忆到八岁前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而已。
所以林若缺一直以为自己八岁前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
可看着眼前这变态的白大褂。
分明不是这么回事啊!
针管刺入脊椎的瞬间,林若缺看到玻璃幕墙倒映着自己扭曲的脸。白大褂的叹息混着麻醉剂的味道:“为什么要哭呢?疼痛可是神明的恩赐啊,证明你们还活着!”
最让林若缺头皮发麻的是,即便明明知道自己是深陷在回忆之中,可这痛苦依旧真实反映在自己身上。
剧痛如岩浆般顺着脊髓炸开,林若缺的惨叫卡在喉间。金属束缚带将他的四肢钉成十字,视网膜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监测数据。
这种巨疼,就连现在的林若缺都感觉有些难以承受。
林若缺不知道小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
下一秒,林若缺感觉自己失去了意识。
当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处于一个空旷的白色房间之中。
五十三名与自己同样的少年端坐在房间之中。
在最前方,站着一名身穿面色冷峻的男子。
林若缺发现,这名男子竟然与现在的自己颇为相似。
“我叫林枭。”男子忽然开口,嘴角露出一抹残忍地笑容,“是你们所有人的亲生父亲,你们身上流淌着我的血脉。”
他俯视着所有孩子,“但你们只有最终活着,才有资格喊我父亲。”
……
剩下的记忆是无尽的试验与折磨。
实验室的冷光在金属墙壁上切割出栅栏般的阴影。
“现在开始抗毒性测试。”白大褂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针管里晃动着幽蓝液体。
林若缺感觉身旁小女孩在发抖,因为小女孩是即将第一个接受实验。
那是他记忆中所有小孩里唯一与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小女孩,她的眼角有颗泪痣。
“别怕。”林若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带着笑容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
感受到林若缺的触碰,小女孩的神情似乎才缓和了一些。
当针尖刺入颈动脉的瞬间,她的喉骨发出脆响,声带被毒素腐蚀得千疮百孔。
“坚持住!”林若缺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一旁呐喊着。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作为回应。
在这一段残酷的记忆之中。
林若缺唯有与这名小女孩在一起的时光才会留有一丝温情。
每天午饭时那唯一能彼此聊天的十五分钟是彼此一天中最快乐的时间。
即便他们自从一出生就出现在这实验室中了,完全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可他们彼此仍聊的津津有味。
他们会给实验室的人员取一个又一个外号。
“那个总摔试管的秃头叫‘玻璃渣’。”小女孩的指尖在林若缺掌心画圈,声音轻得像偷吃面包屑的麻雀,“戴金丝眼镜的……是‘反光板’!”
林若缺憋笑憋得肩膀发抖,结果被巡逻的警卫发现,两人被罚跪了一整夜。当小女孩快扛不住的时候,林若缺偷偷把最后半块巧克力塞进她嘴里。
当周围的其他小孩一个又一个倒下。
他们终于在彼此的鼓励之中终于挺到了最后。
当空旷的房间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林枭的嘴角出现了一抹微笑,扔出了两把刀给两个人。
“来吧,你们中只能活一个。”
冰冷的刀锋反射着实验室惨白的灯光,林若缺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发现她同样脸色惨白,眼角那颗泪痣在颤抖。
“为什么……”林若缺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我们不是已经通过所有测试了吗?”
林枭的笑容像手术刀般锋利:“最后的测试才刚开始。记住,只有最强的血脉才配继承我的姓氏。”
小女孩突然抓起刀,在林若缺惊愕的目光中,将刀尖对准了她自己的咽喉。
“活下去。”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泪痣在最后一抹微笑中消失。
“不——!”
在那一刹那,伴随着林若缺的嘶吼,一股恐怖的能量从他上迸发而出,整个房间中所有的玻璃全部碎裂。
在这恐怖的能量冲击波中,小女孩直接晕了过去,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林枭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竟是愣了片刻,以一种极为欣赏的表情看向林若缺。
“没有成为超凡者,便能拥有这种能量。”
“你,真是太棒了!”
林若缺只是拿起地上的匕首,抵住了他自己的喉咙,看向一旁的小女孩。
“你不能杀她,否则我也死,我说到做到!”
“没问题。”林枭笑了,说着他一挥手,小女孩身上的伤便在瞬间恢复如初。
他看向林若缺,带着满意的笑容:“现在的你,有资格拥有名字。”
“大道若缺,就叫你林若缺吧。”
说着,他又看向倒在地上的小女孩,看到了她嘴角那一抹鲜红。
“至于你,嗯,就林如雪吧。”
说完,他再无一丝兴趣看向地上的小女孩。
“来。”林枭拿出一本白色无字的书,嘴角笑意越盛。
“若却,过来。”
“我给你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