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长安却面色不改，只是淡淡笑道，“这个年龄段我不敢覆盖，不过那也是潜在客户啊。”
见石长安正经起来，杨艳也发觉自己说话有些伤人了。就低头小声道：“对不起啊。我是无心之言……”
可这个话别说石长安，就连杨艳自己也不太信。
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二十年，杨艳从一开始的口无遮拦，到现在的方方面面早已经被现实磨砺得圆滑起来。
要说会对别人说出这话，杨艳自己都不承认。可对着石长安，她就脱口而出了……
我这是怎么了？
杨艳忽然就有些烦躁起来……
把造型重新做了一下，这回石长安没再笑，而是点了点头。最难的一套造型经过爱神哥的钦准，下面的几套造型就容易得多了。
回到办公室里，杨艳还在想着之前的事情。
和石长安之间的这种感觉，让杨艳有些隐隐的抗拒。
不只是因为石长安过往的名声，实际上自从爱神传媒开业以来，杨艳一直也没见过石长安跟哪个女人交往过密，无论是有钱还是没钱的。
有的时候，杨艳几乎疑心他还是不是那个名誉扫地的爱神哥，别是被人夺舍了吧……
不过再想想之前听说的，爱神哥被儿女一路打出村子的事情，杨艳又有些释然。看来，他这次是真的触及了灵魂。
不过越是想他，杨艳就越是觉得心浮气躁，看着面前的计划书，怎么也看不进去，她干脆起身推开窗子，看向窗外的大街。
“看来我也是太饿了……”
二月寒冽的春风似剪，道路旁的杨树已经钻出了嫩芽。
被乍暖还寒的春风吹得头脑冷静下来的杨艳，忍不住自嘲起来。
自从和前男友分手，一晃都三年了，自己居然就再没有过了。
看来，身体的需求只怕已经积累到了一个临界点了……
《城管局长的小贩夫人》大获成功，让爱神公司获得了近三千万元的收益。实际上流水当然是远远多过这些的，不过引流的费用太高，基本上能达到收益的几倍甚至是十几倍。
不过听说之前谈合作的那个老板，因为多个投资项目失败，拍出来的几部短剧也全都被停播，导致了资金链断裂，现在已经跑路了。
“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门。”石长安笑道，“看来上次谈不成合作，那是他没这福份。”
杨艳的情绪也很不错，和石长安一起坐车去外景的时候，谈起这件事来，还有些兴致满满。
这个世道都说恶有恶报，可当年刚出道时，那些坑过整过害过杨艳的人，很多人还都过得好好的。这次听说其中一个倒霉了，杨艳有一些不可对人言的欢乐。
两人一路坐着车，说着笑着，手指不小心就碰在了一起，两人忽然就都是一静，空气又变得像是凝滞起来一样……
也许是因为情绪放松，今天的拍摄任务一路顺顺利利的就到了最后一个镜头。
因为之前的剧情是女儿上了大学，父亲带她去买手机电脑这些东西。女儿想看看普通手机，可父亲一定要拉她去看高档手机。
结果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家里有点钱的女同学。看看他们之前进的廉价手机店，女同学就夹枪带棒的讽刺了女儿。
所以这一场的剧情是石长安饰演的父亲打算大花一笔来装逼打脸，顺便可以从系统里得到十倍返还。
然而女儿却拒绝了父亲给她选择的最贵的那款，反而选择了一款普通款手机。
父亲很失望，两人的矛盾就此展开……
“爸，我说了，我不喜欢你选的。”女儿指着另一间手机店道，“我就是想要那款！”
“你懂什么？这款手机的配置可比那一款遥遥领先得多了！”
“是！我知道你选的是最贵的。但你要知道，最贵的不一定就是我最想要的！”
看着杨艳激动的说出这句话，石长安皱起了眉头……
“那你最想要什么？”
“我就想要刚才我看的那款！”
“你那款只要两千块！我这款是两万多！”
“爸！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是用钱，而是用心用爱，去了解别人的需求。什么都用钱去衡量，只会让你的世界充满金钱！”
按着剧本，这个时候石长安应该会被触动之后，低下头沉思片刻，然后理解了女儿。
可石长安却忍了忍，忽然就转过头来，看向一旁的编剧：“咔！这台词，得改改~”
“咔！艾森！怎么了？你叫什么停的？”见出了状况，杨艳连忙叫停机位，质问道。
“这傻逼台词我是真顶不顺！”石长安无奈得摇了摇头，“之前对词的时候就一直受不了，正经演出的时候，更顶不住。这词不改，播出去也是让人骂成傻逼~”
“怎么就傻逼了？关注他人的内心需求，难道不是更重要吗？”编剧组长是一名三十五六的女性，听见石长安这么说她的台词，马上就怼道。
“还什么都用钱衡量，只会让你的世界充满金钱？”石长安冷笑道，“那是观众梦寐以求的好吧！你还拿这个当惩罚？别说男人不待见你了，就女人也顶不住。”
“怎么可能？我就是女人！我怎么就觉得很好？”组长也算有些名气，收入不错，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那是你已经有钱了，你是希望把观众群体限制在收入比你高的人群吗？”石长安冷笑道。
“艾森，你有什么想法？”杨艳想了想，却是问向石长安道。
“我觉得……这女儿太矫情，毫无理由的就讨厌高档手机，这指定有点啥病。得改一下，要便宜手机没问题，但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石长安沉吟一下才又道，“我觉得这事儿这么圆你看怎么样……”
杨艳品味了一下，看了看编剧，又看了看石长安，点头道：“按你说的，咱们过一遍？”
“爸！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要只是用价格去看这个世界？钱当然很重要，但生活并不能只有钱，而没有爱和理解。至少我是这样！”杨艳身子前倾，像一只斗鸡一样的看着石长安。
石长安像是一怔，望着忽然炸毛的女儿，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