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将不敢有片刻迟疑,背起气息奄奄的徐世鸣,循着来时的空间波动冲向地府通道。徐世鸣强撑着涣散的意识挣扎回头,只见天秦上人手持碎界令立于轮回裂隙正中,周身爆发出的黑光将天地染成墨色,招魂幡凌空舒展,无数阴魂结成壁垒护住残余的鬼军,黄泉鼎悬于头顶,鼎身流转的幽冥寒气冻结了周遭的怨念气流。
“焚心王,你不是想踏平轮回之地,劈开三界通道吗?”天秦上人的声音穿透空间震颤,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今日,老夫便让你尝尝碎界之威!”
“疯子!你要引爆空间本源!”焚心王脸色骤然剧变,血色瞳孔中第一次浮现惊恐,碎界令引动空间崩塌足以绞杀一切,哪怕他触及渡劫期门槛,也绝难在混沌乱流中全身而退,当即转身便想退回煞渊界。
但为时已晚。
天秦上人将碎界令、插入轮回之地的地脉核心,令牌瞬间爆发出万丈黑光,无数细密的空间裂缝以令牌为中心向四周疯狂蔓延,所过之处,崩塌的山峦、悬浮的碎石乃至来不及退走的魔兵,都被瞬间绞成齑粉。
“碎界令,启!”
苍老的喝声落下,最后的空间壁垒轰然碎裂,焚心王的怒吼被混沌的轰鸣彻底淹没,天秦上人的身影在黑光中渐渐模糊,他最后望了一眼鬼将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与汹涌的空间乱流融为一体。
徐世鸣被鬼将背着,透过空间裂缝的缝隙、眼睁睁的看着轮回之地化作混沌,天秦上人的元神气息与焚心王一同被吞噬殆尽,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呜咽,滚烫的眼泪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滑落,灼烧着冰冷的皮肤。
“轰”
巨响过后、轮回之地与煞渊界之间的通道被炸毁,狂暴的空间能量形成天然屏障,将两界彻底隔绝,那道连接地府的空间通道也在余爆炸中轰然破碎,只留下空间涟漪在原地消散,残余的鬼军在碎界令的余波平息前,退回了地府之中。
鬼将把徐世鸣、轻轻放在酆都城的白玉广场上,他望着那道已经碎裂的空间壁垒,指尖颤抖着,却再也感受不到轮回之地的气息,更寻不到天秦上人的气息。
蚀骨幽狼的毒液仍在体内疯狂侵蚀,经脉传来阵阵钻心剧痛,但徐世鸣仿佛失去了痛觉,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渗出血珠与黑色毒液交织在一起、天秦上人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换来了生路,也斩断了煞渊魔族入侵的脚步,这份血海深仇他定要亲手了结。
远处,杨招帝君的身影缓缓走来,玄色帝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她望着紧闭的空间壁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怅然,随即挥手打出一道柔和的轮回之力,缓缓注入徐世鸣体内。那股温润的力量如同清泉,暂时压制住了毒液的蔓延,让他紊乱的气息稍稍平复。
徐世鸣缓缓抬起头,望着酆都城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总有一天,他要亲手重开两界通道,踏平煞渊界为天秦上人,为所有牺牲的亡魂讨回血债、那株孕育万魔的万怨树,那高高在上的冥狱魔皇,终有一日会尝到死亡的滋味。
酆都城的祭奠仪式庄严肃穆,黑白二色的幡旗在阴风中无声招展,十殿阎罗亲自为天秦上人立了灵位,玄甲鬼军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碰撞声低沉如泣。徐世鸣裹着厚厚的玄衣,静静站在灵前肩胛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蚀骨幽狼的毒液在经脉中肆意钻动,不断侵蚀着他的元神。
杨招帝君走到他身边,递来一枚通体莹白的丹药,丹药表面流转着淡淡的金光:“这是‘镇魂丹’,以九转幽冥莲与先天镇魂玉炼制而成,能护住你的元神、延缓毒液侵蚀,但煞渊界的毒物是万怨树怨念凝结而成,非同寻常,需寻三界至阳至纯之物,方能彻底根除。”
徐世鸣接过丹药,指尖触到丹丸的微凉,低声道:“谢帝君恩赐”他没有多做停留,天秦上人的牺牲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唯有尽快变强,才能有朝一日踏平煞渊界,完成老祖的遗愿。
两界传送阵的光芒闪烁,徐世鸣的身影消失在酆都城。再次睁眼时,已站在箓道宗的传送殿内,熟悉的灵气涌入鼻腔,却驱散不了体内盘踞的阴寒。他避开往来的弟子,借着灵雾的掩护,快步回到自己的院落。
“夫君!”苏清婉早已等候在门前,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玄衣下渗出的黑红色血迹,顿时花容失色,“你受伤了?”
徐世鸣握住她微凉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小伤,不碍事。我需闭关些时日,宗门之事……”
“你放心,有我和长老们在,定不会出乱。”苏清婉见他神色凝重,便知事关重大,只是轻轻帮他理了理衣襟“放心、谁也不会打扰你闭关。”
进入密室,徐世鸣立刻盘膝坐下,撤去玄袍肩胛的伤口狰狞可怖,周围的皮肤已呈深灰黑色,毒液正顺着血管向心脏方向快速蔓延。他深吸一口气,催动混元之力凝聚于掌心,狠狠拍向毒源,却只引得毒液疯狂反噬,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险些栽倒在地。
“好霸道的毒。”徐世鸣咬紧牙关,祭出九阳真火。金色的火焰包裹住伤口,灼烧得皮肉滋滋作响,灰黑色的毒液被逼出少许,落在地面上腐蚀出点点黑斑,却很快又从伤口深处渗出,仿佛已扎根在了骨髓之中。
“吼?”煞渊吞灵兽从灵兽袋中钻出,凑到伤口旁,小心翼翼地喷出邪煞焚天炎。橘红色的火焰比九阳真火更显霸道,却同样只能烧掉表层毒液,无法触及根本。它急得用脑袋蹭了蹭徐世鸣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这毒液并非寻常邪祟,而是蕴含煞渊界本源怨念的奇毒,它的吞噬神通竟完全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