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节倍思亲……遍插茱萸少一人……后面啥来着？”
战后返回驻地之前，白不艺和郝平安回了一趟京城。
恰逢重阳，这个不算什么重要的节日里，白不艺无聊背起了古诗。
“姐姐，我就一学渣，哪里记得什么诗句哦。”
“白不艺，你这又感性了。”
屋里人不少，塞莉领着艾丽丝娜的儿子阿坤也坐在里屋，这孩子完全看不出其父母那雄壮的模样，长得白白净净的。
“嗷嘬嘬嘬！阿坤，吃一颗糖。”
“姐姐，我不吃。”
白不艺逗小孩的方式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玛莎连忙教她。
“你哪里学来的？这是在逗狗玩呢，小孩不是这么招呼的。”
“哦，差不多嘛。”
此前从战事的亢奋中还没醒过来，家里环境温馨，这才有些许转变心情，白不艺说完，才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玛莎。
玛莎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后没多久就开始了体育锻炼，想着早些恢复身体，故而现在看着依旧是身材姣好的样子。
“玛莎，那些老人家说毛妹生了娃儿之后都要发胖，但是你这个条子还是那么正哦，他们怕是乱说的。”
关祺抱着已经不小了的孙子，走进来就听到三个晚辈在说些平辈之间的黑话，也只是笑笑。
“三位大将军，这重阳节古代都是要登山的，刚好是周末，要不你们出去爬爬山，再不然到处走走？国防线内一年一个样，我照顾太平，你们去放松一下。”
“哦，妈，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关祺闻言，便随着郝平安进了里屋，塞莉则带着阿坤走了出去。
“哟，这家里还真是人丁兴旺，妈，你听我说。”
“小子，什么事？”
“玛莎呢，吵着要回归部队，这事儿我也劝了，完全不起作用。”
关祺闻言，也是长叹道：
“原本可以留着的，我也劝了无数次了，你们这一代人啊，比我们当年都还犟种，这事儿我再劝劝吧。”
郝平安摇摇头道：
“这事儿能劝得住早就劝住了。”
关祺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作为一个尊重后辈选择的人，她叹息一声道：
“你们都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吧，太平我带着，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
“偏劳妈妈了，儿子不孝。”
正说着，门边白不艺冒出了一个头，吓了关祺一跳，怀里的孩子也被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郝平安，玛莎说咯，去登山，你去不去？”
“哦，她说去便就去吧，登哪座山呢？”
“就最近的那一座呗，舅妈，你去不？我给你背娃娃。”
关祺哄着孩子，皱着眉道：
“你背枪杆子的，也还没当过母亲，怎么背的好孩子？你们去吧，对了！你义母在喊，你们下山后，去她那里吃晚饭，我也会来的。”
“哦哦，要得嘛，郝平安，走。”
“是！”
“是你那脑壳，在家里我不是你长官。”
这三个年轻人出了门，向着那座玛莎和白不艺曾经攀过的山峰走去。
总体来说，白不艺其实很喜欢登山，似乎是以前父亲带其走的山路很多，每次登山总是能想到很多过去的事情。
“我说，我当年从施州出发……”
所谓小别胜新婚，郝平安与玛莎二人很久没见，这时便简直是粘连在了一起，腻歪得很，白不艺的话没人听。
“额……勒个就是爱情吧，随他们咯。”
话说这当电灯泡的滋味十分尴尬，换做其他人，这时候肯定会找个借口跑了，也好在是白不艺，虽然也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但只是自顾自走在旁边，眼神空洞得很。
“哪儿有汽水卖？你们等会儿，我请你们喝汽水。”
郝平安听到，以为对方开窍了，与玛莎对视一笑，嘴里连忙道好。
白不艺走了，两人正要发挥一番，却不想不到一分钟，白不艺便捧着三杯汽水出现在了两人中间。
“啊？姐姐，你还真是买汽水啊？”
“嗯！橘子味勒，都是添加剂，富含多种人体所必需的营养物质，但是喝起很爽！”
“哦，好嘛，姐姐，你看？要不我们分开行动？山顶见？”
“额……”
白不艺死鱼一样的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失落，但依旧听从了郝平安的请求。
“好嘛，那你们快点哦，我在顶顶上头等你们。”
白不艺知道，这二人怕是会很慢，于是也不抱希望，自己一个人喝着汽水，脚步轻快地向着山上走去。
这座山比起南境的山，简直只能算是一座丘陵，对于白不艺这样的步兵战士来说，也就两三个提速的事情。
“嗐，一个人爬山还真没意思，不行我也嫁个人算咯。”
登上山顶，白不艺吐槽了一句，却见一身穿军装之人正在山顶坐着，身形看着极为熟悉。
此时阳光正好打在军人身上，看得出其极为雄壮，但坐在那里的背影却显得极为落寞，白不艺眯着眼睛慢慢走近，终于认出了对方。
“咦？团长？你怎么在这里？”
田中尉回头，见是白不艺，也是惊讶，起身站起后道：
“哦哦，我回来看看孩子，你呢？登山？”
“哦，是啊，郝平安他们不带我玩，我就一个人上来咯，团长，你这是？也一个人来勒？”
田中尉闻言苦笑道：
“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光棍，所以也就一个人来了，还有，你不用叫我团长，以后，叫田叔叔吧。”
“嗯？啷个咯？”
“老了，也乏了，老兵永不死，只是渐凋零，这时代，该交给你们了。”
白不艺只是看着痴傻，心里对很多东西都懂，此刻便没接话，只是挨着他坐下。
山风卷着秋草味吹过来，远处传来郝平安喊她名字的声音。
她把剩下的半瓶汽水递过去，田中尉接了，两人就这么坐着，望着山下渐渐亮起的灯火，没再多说啥。
重阳的山不高，可站在上头，能看见京城一年年变样，也能看见有些人来了又走，像风一样，留不住，却又真真切切来过。
“团长，一切都还不晚，如果想坚持，其实可以坚持一下。”
“我们不下去，你们又如何上得来呢？只可惜，作为一个士兵，我这军旅生涯，只有些许寸箭之功，没有给你们把问题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