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房里，昏暗的烛火伴着清冷月光打在青年安然的睡颜上，楚幼薇就静坐在旁边，用目光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
轻轻的，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指，点在青年眼角，顺着脸颊滑落，那是他那滴决然的血泪滑落的轨迹。
没有什么，比为爱人而落地的眼泪更纯净了。
口中，楚幼薇喃喃自语：“程吉安，那时你在想什么...”
那时，她的身体虽在寒潭之底沉睡，可神识却脱离了寒潭，警戒着外界。
一路上，被神识记录下来的回忆浮现在脑海，包括他决然的话语。
“她已离去，是非曲直我以无心辩驳，你们也当竭力一战吧，或许，能为自己谋一线生机。”
“知道你怕冷，所以我来了...”
不由得，她红了眼眶。心底一个念头愈发强烈：程吉安，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护他一世平安，不知在多久之前，她就发过这样的誓言。如今她再度发誓，誓言虽相同含义却不同。
那时她想护他一世平安，现在，她还想陪他看遍世间繁华。
之前程吉安问过她，会不会陪他到老，那时的她没怎么细想过这么久远的未来，可从这一刻起，她再也难以克制幻想。
挂着温柔的笑，楚幼薇在他耳边轻声道：
“其实，我在与你闹别扭那天就已经爱上你了吧...”
“那时的我担心被爱所牵连，才说了违心的话。”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笨男人，竟然不想着哄我，而是默默给我让出空间，生怕打扰到我...若不是本女帝勇敢，说不定咱们就错过了...”楚幼薇眼底闪过一抹后怕。
若真如此，自己的生命还要晦暗的倒转一遍...又该如何忍受？
“后来，我当众宣告我是你的弟子，你笑的合不拢嘴...”
“你不知道吧，那时的我都快羞死了...本女帝堂堂帝境强者却拜你一个小小第三境为师，真是羞死人了！”
“那些天你很忙，忙到刚刚感情升温的我们都没有时间见面，你这个胆小鬼却担心我们的爱情被世人非议，想要放弃...”
“若不是本女帝坦率的表面心意，说不定你现在还只能默默思念本女帝吧...”
“还有你输掉比赛那次...摇尾乞怜的模样好生可爱，本女帝神通广大还能连你一个小导师都留不住？”温声诉说道着这些回忆，楚幼薇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细想一下，她一直是感情的主导者，反而他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这种感觉楚幼薇倒是喜欢。
继续回忆，时间来到近些天，有一日，她听到程吉安无助的梦呓，跑去看他。结果却被弥漫在空气中的晶莹浮尘迷晕，在他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想起这事，楚幼薇就满心羞恼，这男人莫非有失眠的毛病，为何要用安眠的香氛呢？
她不知道，那其实是系统赠予程吉安记忆碎片的功效...
这些事，她羞于启齿，自顾自跳过，可往后一想，越想越不对劲...
好像从那日之后，自己几乎每天不落的跑到他床上了...
历练开始前那天，他瞒着自己报名了带队导师，让她误以为要与他分离一段时间。
担心他太过想念自己，她下定决心似的躲进他的被子里，后来他告诉自己会跟着一起去，还想再把自己赶走！
不解风情的笨男人！
再后来呢...
她脸颊倏地红了，不敢再想下去了——再后来是在飞舟上，他醉了酒，她望着他的睡颜轻轻一吻落在。
并且在那之后的每一天，等他睡着后，都会迎来她羞涩的唇瓣。
心底无比羞恼，从头想到尾，这笨男人竟什么都没做，从头到尾都是我这个冰清玉洁高贵无比的女帝大人在主动亲热！
——哼，这个笨蛋，说不定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亲了他呢！
然而楚幼薇不知道，她所回忆的这一切，当程吉安站在那个寒潭前是脑海里也重映过无数遍...
梦里，他以为是蝴蝶飘落，可当意识到蝴蝶的真容时，她以坠入无尽深渊。那一刻，落在他心口的蝴蝶变成利箭洞穿了他心脏最柔软之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那般疯魔...
此时，在脑海中，程吉安正在一遍又一遍重温那个梦。
他亡命的追，奔跑欲扭断胯骨，伸手欲扯下胳膊，就是抓不住那只轻盈的蝴蝶。
她就像一个梦，来时无痕去也无迹，只留下醒时一枕冷却的泪。
此时，楚幼薇红着脸轻轻靠了过去，心底在说：看好了，我只教一次...木讷的胆小鬼。
这时，一滴泪，突然从他眼角滑落，楚幼薇动作愣住，而下一刻，他那双朦胧的眼睛睁开。
四目相对，鼻息缠绕。
程吉安愣了片刻，他在梦里，他抓住了蝴蝶。
而此时，他的双手已经不由自主用力的捧住少女的脸。
他没再犹豫，毫无顾及的迎了上去。
“唔~~？！”少女惊讶的轻喘一声后，就没了动静，只剩心跳。
鼻息缠绕，热流在唇齿间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