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乔暮光叹息了一声。
“是啊,论血缘,谁能比得过我们祖孙俩呢?可是,他心里怨恨我呀。”
“怎么会呢?奴才听着,他对您仍然是关怀备至啊。”管家不解。
乔暮光微微的摇了摇头,“你不懂,你不了解他。”
“就算怨恨了又如何?他始终是您的亲外孙,他,他才名正言顺不是?”
乔暮光瞪瞪管家,“你个老货,这是在怪我呢?”
“奴才可不敢,但这些话憋在心里难受,您别生气,就当奴才不懂规矩的放了个屁。”管家朝他欠了欠身。
“是不懂规矩,但我还不至于生你的气。你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我已垂垂老矣,经不起折腾了。”
管家叹了口气,“是奴才仗着多年的主仆之情,多言了,可是,福王到底是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终归是更稳妥些的。”
乔暮光摆了摆手,“你呀,忙你的去吧。”
“是,奴才告退。”
等乔暮光出了府,管家的小儿子便打着采买的幌子也出了后门。
不消多时,便到了福王府的东角门外。
轩辕澈苦笑了笑,“哼,若无我,且看他如何成功?”
“主子,老大人是老糊涂了吧?”小诚子撇撇嘴。
“不,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他心中唯一的人选。若母妃还在,他即便再瞧不上我,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但现在,他这么想,这么做,也不奇怪。只是,他凭什么就看好郑钦文呢?郑家,乔家,唉,真是一头雾水啊。”
“以奴才看,他就是老糊涂了,一个外人,还能亲得过亲外孙子去?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的。”
轩辕澈笑了笑,“有隔阂的亲情,跟更易掌控的权力,给你选,你选哪个?”
“我~”
“你也犹豫了不是?他选择了后者,人之常情啊,只是,为何是郑钦文呢?这个人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什么嘛?他都多大年纪了?除了您,也没别的后人了吧,就是有了权力又能如何?他还能长生不死吗?”小诚子瞪着眼睛,要是此时乔暮光在这儿,估计他都要冲上去扒开他的脑袋瞧瞧了。
“你忘了乔家堡吗?有那么多姓乔的呢,不比我一个外姓的强?”
“啊?那人家能真心待他吗?还不是傻。”
轩辕澈忍不住又笑了笑,“他从来要的就不是真心。我原想着,虽然我于他们来说,只是谋夺大位的工具,但至少他们夫妻对母妃是真心的在乎疼爱的吧?可经历了这些日子,我发现,都是我想多了。但有一点我还是不大明白,他既然这么痴迷于权力,那为何在外祖母无法再生育后纳妾生子呢?若是为着夫妻情谊,大不了去母留子啊。”
“主子,您呐,这是想岔了。为什么不能是老大人自己不能生了呢?”
轩辕澈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对,对对对,你小子这脑子行啊。”
小诚子傻呵呵的挠了挠头,“一般一般,大圣第三。”
他说完,主仆二人都愣了愣,这句话是黛玉说过的,她对他们的影响太大了,言行举止,似乎都逃不开她的影子。
小诚子偷偷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轩辕澈木着脸,进了书房。
他总是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隔绝在别人的视线之外。
水溶派出去的人,所查到的情况跟轩辕澈的人查的大差不差。
“你是说,昨天晚上响大雷的时候,轩辕安跟玉儿正好都在平安里?”
“是的,说是,那个戏子的婆娘被坏人冒用了身份,那几道天雷就是为了劈那个女人的?”
“能知道是什么人假冒的吗?”
手下摇了摇头,“只查到姓蒋的戏子娶的是个叫花袭人的婆娘,这个娘儿们小的时候曾被卖进荣国府,在宝二爷房里伺候过。前些日子被几个像混子的男人带走了,姓蒋的说是,她卷了钱财,跟野男人跑了。后来,又突然回来了,但姓蒋却不见了。再就是前天白天,花袭人的大哥来找过她,先是没碰上人,傍晚的时候又来了一次,晚饭后才回去的。我们也到这个花家去查了,那家人说,花袭人喜欢吃炸油粿子,她大哥就是送这个去的。别的,没问出什么来。”
水溶的指尖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贾宝玉的丫鬟,还惊动了轩辕安跟玉儿,这里面的事怕是不简单啊。可到底是什么事呢?还被雷劈死了。是真的触怒了老天爷了?还是凑巧?这么说,马五也是被雷给劈死的?所有的雷全落到那个院子里了?那么,那里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去查,继续查。”
“是。”
蒋玉菡本欲回家去的,但在跟迎春告辞时,被迎春留了下来,讲明利害后,要求他继续在贾宝玉那边住着。
原因便是为着昨晚的动静太大了,那几方势力必然会前去探查,一为保其性命,二来也为免增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惜命的蒋玉菡自无不应。
而且,贾家亲卫还帮着将他留在家中的钱财跟那个婆子,一道带了过来。
这下,他是彻底的没了后顾之忧了。
而水溶在天黑之后,竟然又进了宫。
仍然是在勤政殿里,黛玉正忙着批阅折子,年节前是最忙碌的时候,她将他宣了进去,但头都没抬,手上的笔更是一刻没歇。
水溶也不是着急忙慌的,他就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黛玉,雪雁跟小起子瞅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端来茶水的杏花,也不善的瞥了瞥他,跑去耳房,不一会儿,两个小太监就抬着一扇一人多高的屏风挡在了龙案前。
水溶这才回了神,无语的挑了挑眉,她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身边的人竟也如此,他不禁笑了笑。
黛玉一心二用的,见半天他都没吱声,便开口问道:“北静王爷今儿又是为了何事?你也看到了,我很忙的,有事快说。”
水溶叹了口气,“你,要不要先抬头看看我这边?”
黛玉蹙了蹙眉了,但还是抬眼瞥了一下,入眼的便是花开富贵的屏风。
都不要想,也能猜到一直摆在库房角落里的这玩意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不由得哑然失笑。
但,她绝对不会寒了身边的人对自己的维护之心的。
“哦,这屏风很有大国之风嘛,嗯,好看。莫不是王爷所赠?你这也太客气了。”
水溶更无语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