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一拍额头，是了，那只毁了祈福仪式，差点让她背锅的黑鹰。
黑鹰不会自己从草原飞到京城来，所以必定有个训鹰的人一起来了。
皇帝与北胡有了合作，他们的目标是谁不言而喻，她这个镇北大将军当得可有些失职哦。
“我会将人找出来！”
“这件事或许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辽王一面与皇帝勾结，一面又在黑鹰上动了手脚向你示好，他究竟想做什么？”
“而且，北胡最近太过安分了，我怀疑他们或许会有大动作？”
“大动作？”江晚摇头，“去年耶律蒙可带了二十万兵马南下，被我西北打得所剩无几，后又遇王庭内乱，兵力又折损不少。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再起兵。”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耶律靖可上位后，或许会采取不一样的策略，比如……”
“求和？”江晚反应过来。“耶律靖可不同于有勇无谋的耶律蒙可，也与老辽王的求稳不同，他是个有野心，懂权谋，善隐忍的雄主，为远之计，一时低头求和倒是他能做出来的。”
“那你觉得他可会亲自来京城？”
“会！”江晚眸光微凌，“不能让他躲在暗处，必须尽快找出来。”
江晚连夜去信西北，了解辽军动向和王庭内情，又一连几日派了西北跟来的亲卫在京城附近搜查。
西北的消息还未传回，这边的搜索也一无所获，日子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皇帝选秀的日子。
谢茵一晚未睡，阿晚和表哥虽承诺过会帮她，可事情未定，她始终不敢放下心来。
一大早，她便被嬷嬷从床上拉起来，各种洗漱打扮，最后像只花蝴蝶似的被塞进了马车。
“娘，我怕……”谢茵拉着齐氏的手，泪眼朦胧。
齐芙看了眼门口的婆母，一把拍开女儿的手，瞪她一眼，“怕什么，安心去。”
虽注意到了母亲给她使的眼色，但心中还是不安。
齐芙也心疼从小被她护着的女儿，不忍心她这般担惊受怕，倾着身子拍了拍她的头，小声道，“相信你表哥，还有大将军，去吧，别自主主张坏了事。”
等到了皇宫，看着各色各样的美人儿，以及他们眼底或激动，或警惕，或不安的目光，谢茵只觉悲凉。
作为女子，即便是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女子，最终也只是个货物，任人挑选。
何其悲哀！
“这不是谢家的姐姐吗？听闻姐姐最是不喜攀龙附凤的女子，如今怎么也来了这宫里，与我等这俗人争抢？”
谢茵拂开面前的女子，语带不耐，“你若不满，去找陛下说理去。”
见她要走，女子哪能放过，拉住她的衣袖，轻薄的锦缎哗啦一声，袖子被扯了下来，露出细腻白嫩的手臂。
谢茵气怒，一巴掌甩在女子脸上，“给你脸了是吗，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学后宫女人争风吃醋这一套了，也不嫌丢人！”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女子是刑部侍郎李思年的女儿李玉竹，听闻皇帝和太后来了，立马换了副面容，娇娇怯怯的转身行礼。
谢茵简直没眼看，垂着脑袋，将自己藏在了一群女子身后。
“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
“免礼。”
皇帝威严的声音响在头顶，原本有几分少女心思的女子听到这威严中带着苍老的声音，那丝期待和欢喜便落了下来。
再抬头看去，这是很多人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皇帝，入眼的是个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符的糟老头子。
皇帝不是才四十吗，怎会比自家的祖父看着还老，不少女子心中已打起了退堂鼓。
李玉竹指甲掐进掌心，眼底的失落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女怀春的娇羞。
皇帝扫过众人，看到了不少失落害怕甚至是嫌弃，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帝王的威严和宽和，可心底的愤怒只有他知道。
突然，一双闪着星星的眼眸落在了他眼里，皇帝眉目一挑，侧头低声问向太监。
“青色衣裙的是哪家的姑娘？”
“刑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嫡女李玉竹。”
“李思年的女儿啊，不错，不错。对了，谢尚书的孙女又是哪位？”
“后面那位黄衫女子。”
皇帝又问了几个，皆是一脸的满意，倒是让一众女子心里没了底。
但这般被人挑挑拣拣，少女们心中就不知怎的就生了一股子郁气，可明明她们是有望嫁进皇家的女子，是福气是荣耀才对啊！为何却高兴不起来？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都是花骨朵一样的女子，朕看着她们便也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母后觉得呢？”
太后心中咯噔一下，再次扫了眼御花园中的十多个少女。皇帝这意思是都要收了？也不怕吃不消！她是越发看不懂这个儿子了！
“皇帝正当壮年，这后宫也该热闹起来才是。只是这选妃事关重大，需谨慎行事，哀家找了钦天监的人来测八字，必须选出几个旺你的来，最好啊，是能给哀家再多添几个孙子，皇帝觉得可好？”
太后要搞事，皇帝第一时间便猜到了她的打算。
看着御花园这些鲜嫩的美人儿，皇帝眸光微暗，他倒是想将她们全部收入后宫，可选秀一事之前便答应交由太后处理，如今再驳了她的意怕是不成。
可任由她坏事，皇帝又哪里肯吃这个亏。正踌躇间，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啊，哀家是怕了，之前的瑞王妃，还有容嫔，都是无福之人。哀家想着，还是找钦天监算算比较好。”
“不仅是你的后宫，等过几日给瑞王，给佑儿都挑上一挑。”
太后说完，目光打量着御花园的一群少女。
皇帝恍然，这是想给许肆选女人啊！那倒也可以，能给江晚添堵，他自然乐见其成，就是不知太后这番心意许肆愿不愿意领！
“母后说得有道理，是朕考虑不周，那便请钦天监的人来算一算。”
钦天监监正季修竹是个年轻人，在满是白胡子老头的钦天监属于另类。
他更是上一届殿试的状元郎，在考中状元后，原本是要留翰林院的，结果他自己非要去钦天监，而这一去三年，他硬是凭着实力升到了钦天监监正。
“微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季修竹人如其名，身姿修长如青竹般挺立，那原本普通的五官也因着一身淡然清雅的气质，愣是让人越看越顺眼。
“免礼，今日叫你来，是为给秀女测算八字，此事不得大意，你可明白。”
“微臣领旨。”
早有宫人备好了各位贵女的生辰八字，季修竹接过，一张一张测算。
此女命贵。
此女旺子嗣。
此女身强……
一张一份批注，季修竹做得很认真，一炷香后，十多份八字就只剩了三张还是空白。
但季修竹却将这空白的三张一并递交给了皇帝。
“为何还有三张并未批注？是算不出来，还是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