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想是不是有些可笑？抛夫弃子，却妄图在战场杀出一片天地？”
“没有，谁不想建功立业，男人敢想敢做的事，为何我们女人就不能。”
“是啊，我以前不理解父亲的选择，他总说，若谁都贪生怕死，谁都躲在家里，那又有谁来保护我们？他不愿退役，一心想在军中多守几年，这次却死在了叛军手里。”
“今日叛军打来，刺史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抗敌，而我空有一把力气，却只能躲在家里什么都干不了，那滋味……我不想再有下次，我想要杀敌，杀到天下太平为止，那样，我的孩子，别人的孩子，便不会再如今日这般，只会哭，只能听天由命。”
“说得好，人人都渴望太平，但人人都只看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若都如此，又何来的太平！”
江晚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大春身上，带着欣慰。
“今日荆州之危，即便没有我等，想来也有你们，有齐心协力的百姓，民心所向，便可天下无敌！”
这边的动静早已吸引了不少进府帮忙的荆州百姓。其中不乏有今日与大春一起提着菜刀斧头冲出来的普通人。
听到江晚的话，都觉心中有股子豪气，恨不得立刻投了军营，上阵杀敌。
“将军，我能跟着你吗？”
“还有我，我也要参军……”
天色渐晚，休整了小半日的江晚再次带着五千骑兵出了荆州城。而队伍中也多了大春一群刚入伍的女兵！
雍州城若水县里，许肆还不知道江晚去了荆州，但他已经料到，云州叛军之前往雍州而来是假象，他们真正想要攻打的应是荆州。
“许大人觉得荣王会放弃雍州？”
“并非放弃，只是雍州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荣王至少会等到疫病过去，才会打雍州的主意。”
雍州刺史潘阳点头，“难怪许大人要将疫病可治的消息瞒住。你放心，本官呈往京中的折子也不会泄露此事。只是，随着患者治愈，疫情好转，这消息怕是也瞒不了多久。到时，雍州又该如何自保？”
“潘大人可有想过主动出击？趁着叛军攻打其他州县时，主动出击，将云州再收回来！”
潘阳似没想到许肆的想法竟会如此大胆，愣了一瞬，可越想却觉得越有道理，不由心潮澎湃。
“许大人说得对，与其等着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只是雍州如今兵力大减，粮草更是问题，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过，若是能等到朝廷派来的援军，此事倒是能合计合计！”
潘阳越说越觉得可行，屁股也坐不住了，“许大人，雪灾疫病之事就有劳你了，本官去想想如何主动出击，如何向朝廷要来粮草兵马！”
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刺史大人，许肆只垂了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神色。
“许大人，我查到疫病的源头了。”绿蚁前两日便从城里回来了，带回了很多刘地主家里的东西。
“是什么？”
绿蚁摊开手心，是一张云锦手帕。
“刘家最先病倒的是他家的小公子，因一直用名贵药材吊着，那人倒是撑住了最后一口气。我去到刘家后，治好了他，也问出了他患病前的经历。”
“在他接触过的东西中，我找出了这张云锦手帕，病毒源头应该就是它。”
“大人可听说过鼠疫？”
许肆点头，“前朝便爆发过鼠疫，死伤无数！”
“是，这上面的病毒便是由老鼠毒液和另外一种毒药混合而成的。”
绿蚁说着不由看了眼一旁的沈少瑜。
许肆没有错过她这一眼，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什么毒药？绿蚁，你有话直说，怎么，在你眼里我还成外人了？”
沈少瑜放下手中的茶盏，别以为他没看到两个人的眼色。
“说吧。”
许肆开了口，绿蚁便没了顾忌，“我怀疑是狄奴的毒血！”
果然如此！
沈少瑜愣在那里，眨了眨眼，想到姑母说过的那个孩子，他的表弟，心情无比的沉重。
“怪我多嘴，就该瞒着我的。”
有些事果然还是不知道的好！
许肆却想的更多，他听阿晚说起过狄奴，知道那是个心性出了问题的人。
那么此次引发疫病，是他主动还是被迫？
他原本怀疑背后之人是龙椅上那位，可若是他，狄奴又怎会为他效力，还是说狄奴落到了皇帝手上？
“手帕的来源可查清了？”
白虹回话，“据刘家小公子所说，是从一位女子身上掉落，被他捡到的。”
“属下查过，这刘家小公子是个好色之徒，但凡遇到美貌的女子，必定会上前调戏一番。那女子应是故意将这手帕遗落，就等着他去捡呢！”
“可查到女子下落？”
“那女子好似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不过属下让人根据刘公子描述画了一副画像。”
白虹展开画卷，巧笑嫣然的白衣女子跃然纸上。
许肆的目光落在上面，久久没有移动。
沈少瑜看看画又看看他，“这女子虽有三分姿色，但也不至于让许大美人如此欣赏吧？”
调侃完他自己也反应了过来，“你见过她？”
“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以你过目不忘的能力，见过便是见过，没有便是没有，或许是什么意思？”
“是画得不像？”
“那刘公子说了，有八分相似。”
“那就奇怪了。”
“或许是我见到的与这上面的不一样。”
“易容了！”沈少瑜脱口而出。
“我大概知道了。”许肆终于想了起来。
“白虹，韩铮的下落可有查到？”
韩铮自下令火烧青石村之后便失去了踪迹，许肆之前也只是让人留意，并不打算将心思浪费在他身上，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大概是去找瑞王了。”
皇帝下令让瑞王回京请罪，但疫病爆发后又令他留在雍州戴罪立功，实际是害怕他带了疫病回去。
瑞王虽不愿留在雍州，但回京之路被封，他也只能去了当地一豪绅家中暂住。
许肆又吩咐了一番，白虹领命而去。
夜已深，月渐明。
许肆站在窗前遥望西北，清冷的月色下，只见一道孤寂的背影。
寒风吹来，打破这一室静谧。
“公子，属下回来了，大小姐已从草原归来，如今带兵去了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