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君宝的天才名声是在十五岁那年传出来的,就这还是肖柔柔怕她年纪太小,故意压了几年的结果。
她和肖柔柔一样,都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合,但耐不住这件事被媒体传得沸沸扬扬。
到了最后,大家就商量着在周家大哥大嫂的酒楼办一场升学宴,若是有名单之外的人来,多少都有口饭吃。
出乎意料地,哪怕周父早已退休,以前的关系,不管是亲是疏,纷纷上门来庆贺。
看见这些精神奕奕的新兵,周父忍不住感叹,“齐然没当兵,还是有点可惜了。”
他不可惜自己在部队里还存有的关系,也不可惜周家这么多年在部队建立出的名声,他只可惜他们家军人的“血脉”没有继续传承下去。
“还可惜?齐然要是当兵了,柔柔和君宝就是别家的媳妇和姑娘了。”
听到这话,周父立马瞪眼,“那可不行,这么优秀的孩子,可不能让别人抢走!”
“爷爷,这个简单,我高考以后,就去考军校,之后就入伍,”周君改突然插嘴。
“大哥,不是我看不起你,军校的分可不低啊。还有,部队现在都是信息化作战,你玩得明白吗?”周君革立刻泼冷水。
“小妹连跳几级,十五岁就被保送哈大,我们同一个爹妈,我怎么就做不到了?”
“唉,”周君革叹了口气后便没说话,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群人顿时哈哈大笑。
周君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认真地说,“打个赌,我要是考上,你最宝贵的那个游戏机就归我!”
周齐深赶上了时代红利,成了第一批下海经商的商人,他消息准、眼光毒辣、又会为人处世,没几年便攒了一大笔创业资金,后来Robert和吴燕妮回国注资,和他在国内成立了化妆品公司。
这些年,三个人的公司规模越来越大,周齐深的房子也从小公寓搬到了大别墅,给几个侄子侄女带的礼物也越来越贵。
那款特别流行的游戏机,周家两个男孩本来各有一个,可惜周君改完美继承了他爸“破坏者”的基因。
他爸好歹是将物件玩坏的,而他则喜欢将到手的东西都拆成零件。拆成零件也就罢了,问题是他又复原不了,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周君改拿着游戏机在他面前炫耀。
周君改早就看他那副样子不顺眼了,便抓住这个机会,想要将东西光明正大地夺过来。
“你以为我怕你?”周君革顺势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考不上,就要叫我大哥!”
“说好了,”两个人碰撞小臂,将此事变成了誓言。
一家大人也没阻拦,就看着两个小辈上演这出戏。
“我的升学宴,还真是把你们显着了。怎么,嫉妒我出风头,所以想把目光都吸引到你们身上?”吴君宝收了一圈红包回来后,对着两人各赏了一个白眼。
“小妹,我们一母同胞,爸妈的好脑子全都分给你了,不是这点光也不让沾吧?”周齐革书读不进去,和人拌嘴时脑子反应最快。
吴君宝撇嘴,“那在妈肚子里的时候,是哪两个抢我营养,害得我身体虚弱。”
周君革一噎,好吧,这个没办法反驳。
“好啦,又翻白眼又撇嘴的,”目睹全程的肖柔柔摸摸她的后脑,“好不容易让你改了一个坏习惯,你这怎么又养成新的了。”
“妈妈,我都要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了,你都不会舍不得我吗?”
吴君宝故意扯开话题,但身为母亲的肖柔柔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嘿,小没良心的,我为你选好了专业,规划好了一切,连京大的老教授都上门来了,你不声不响地看中了哈大,我还能怎么办?”
吴君宝嘟囔,“就算这样,我都快走了,你也不说抓紧时间对我好点。”
“外婆专门在那儿买了房子,还打算陪你全程,你一直炫耀说你和外婆天下第一好,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在意我呢,”她这话听着酸溜溜的。
“谁让你有三个孩子,外婆只有我一个孙女嘛。”
肖柔柔被她的逻辑气笑了,“上次你求我的时候,这话可是反着说的啊。”见她噘嘴撒娇,她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怪不得,都说你心眼子最多呢。”
“那没办法,我那俩哥哥的心眼都漏成筛子了,我要是不再多张点,大家该怀疑咱们家孩子的整体智商了。”
“这么说,你还挺自豪?”
“那可是!”
“……”
俗话说,早熟的孩子都晚熟。
虽然肖柔柔对这个最聪明的女儿向来要求严格,但说起最心疼的孩子,也莫过于她。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去远方上学,她为此专门请了假,陪她待了一个星期。甚至于,最后还是吴燕妮给她买了票,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假期余额已经快透支了。
至于周齐然,他最近忙着接待来京参加会议的贵宾,只能错过她这个重要的人生时刻。
不过,吴君宝对此没有丝毫不满,因为她知道他做的事儿能造福更多人,也能在将来让她的身边站着更多优秀的女性。
事情也如她所料,从入学开始到她临死前,她周围的优秀女性越聚越多,大家像是天边渺小的星点,聚在一起时,却能照亮一整片天空。
只是她没想到,当初她嫌辛苦,所以不愿像妈妈一样成为一名医生,可不知道从哪天起,她为了一个让别人看来像是痴人说梦的目标,读完了研究生和博士。
明明她是周家这一代最聪明最出息的孩子,但在周君革红遍大江南北时,她正躲在不知名的地方,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明明周家聚集了各行各业的“大佬”,哪一个都足以她躺平着过一辈子,但她却顶着开裂的皮肤,敞着雪白的牙齿,与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吹着风吃沙子。
明明吴燕妮为她攒了一笔天价嫁妆,但吴君宝临死前还穿着那双已经开了胶的旧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