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火车后，肖柔柔真是庆幸自己带了张妞妞一起回来。
说真的，要不是想亲眼看看肖李两家的下场，她也用不着这么千里迢迢地回来，还得坐着颠簸的拖拉机从火车站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村里。
而且，这车目前在农村还是个稀罕物，她也是沾了张妞妞的光才能坐上。
“大车，大车，”小蛋表现得兴奋，坐在周齐然怀里不停跺脚。
肖柔柔一手抓着周齐然，一手抓着旁边把手，对着兴奋的小孩子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好不容易等车停下，她只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另一边，在家门口张望了许久的张母好容易见到了自己多年不见的女儿和两个外孙，高兴地迎了上来，“妞妞。”
“妈。”
这一刻，一向坚强的张妞妞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撒开两个孩子的手便朝着自己母亲跑了过去。
“……”
“别人是家人团聚哭得眼泪不止，你是晕车抱着树狂吐不止。”
肖柔柔好不容易感觉到轻松点，“你媳妇都吐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这不是想让你好受点嘛。”
“并没有，谢谢。”
“婶婶，你还好吗？”大蛋牵着小蛋靠过来，担忧地询问她的情况。
“婶婶没事，就是有点晕车，”周齐然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两个孩子。
小蛋似懂非懂地看着这一切，只比他大一岁的大蛋则装懂地点点头，“姥姥包了抄手，婶婶要是没事了，能跟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吗？”
“谢谢你们啊，这样，你们先回去，叔叔一会儿就带着婶婶去吃好吃的。”
“好。”
话落，两个孩子便跑远了。
“怎么样？还能吃吗？”
肖柔柔漱了漱口，又用手帕擦了擦嘴，直起腰重新收拢自己的气势，“能！”
马上就要出国了，现在能多吃一口美食，以后就少一份思念。
见状，周齐然无奈轻笑，“早知道就去当个厨子了。”
“嘴真贫，”缓过劲的肖柔柔终于是有了笑模样。
***
当天吃完午饭后，张家夫妻竭力邀请两人住在家里，但都被周齐然推拒了。
“谢谢两位啊，但我们真不能留下来了。王婶早就给我们准备了空屋，现在估计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我们再待下去，一会儿婶子该找到这里来了。”
“行，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有事随时来家里找婶子。”
“唉，知道了。”
正如周齐然所说，王大花早就在家做好了饭等他们来。肖柔柔也猜到了这一点，好歹还给自己留了肚子。
王大花的女儿小花已经于去年春天结了婚，因为刚怀孕，胎还没坐稳，她便没让她过来。
王家小弟也已经到了上初中的年纪，这个时候正在镇里上课，同样不在家。
餐桌上只有四个人吃饭，但有健谈的王大花在活跃气氛，哪怕大家许久未见，也丝毫没有生分。
等结束这一餐，肖柔柔和周齐然终于让自己的胃闲了下来。
刚吃完饭，王大花的男人就起身准备离开，“那你们坐着，我先去忙了。”
当初的大队长如今已经变成了村主任，作为村民委员会的成员，他和其他人正忙着管按人头分地等诸多事宜。
“晚上早点回来，别在外面和人喝酒了啊。”
“知道啦，”村主任朝后摆摆手，很快就没了身影。
王大花返回屋里，按下要帮忙的肖柔柔和周齐然，麻利地收拾碗筷、擦桌子，嘴里也没闲过，“你们见谅啊，自从开始实施分田到户后，回到村里的人不少，他们最近可忙了。”
肖柔柔手里抱着瓷杯，看着她的姿态，只觉得烟火气十足，“那是好事呀。”
“算是好事吧，麻烦的是有人不服。”
“有人不服？”
一聊起这些八卦，王大花立刻来了精神。她在院子给两人找了个阴凉处，闭上大门后，端来了西瓜零嘴，还顺手沏了一壶茶。
“王婶，别忙了，坐下来聊吧。”
“也没啥了。”她这才搬了一张小板凳，将裤腿卷高后坐在两人对面，拿着蒲扇轻轻摇了摇，等暑气稍散后，继续讲起之前那个话题，“杨茫茫你们还有印象吗？”
肖柔柔自然是点头。
这是个聪明人，而且“茫茫”又和她在现实世界奶奶的名字一样，所以她特别有印象。
“是她不服？”
“主要不是她，而是她男人。”
“她结婚了？”
“对，而且你们猜，是和谁结婚了？”
肖柔柔忍不住“嘶”了一声，“该不会是和肖大吧？”
“你咋知道？”本想卖个关子的王大花惊讶了一瞬，但想到这姑娘也姓肖，又不觉得意外了。她用蒲扇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看婶子这记性。”
但显然，肖柔柔更在乎旁的事情。
“他们怎么结婚了？”她还以为杨茫茫拿着那笔钱远走高飞，自此不会再回这个地方了。
“嗨，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那个李月娥不能生嘛。”
对于这件事，肖柔柔并不觉得意外，她在京市医院都保不住孩子，李月娥当年落胎后没保养好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肖大当时为了李月娥付出了那么多，居然也愿意和她离婚，再娶杨茫茫？”
“谁说不是呢，你们刚离开那会，那两个人如胶似漆的，可是过了一段恩爱的日子。没想到，过了两年多，李月娥的肚皮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玉梅本来就对月娥不满，眼看着孙子没有希望，就出了损招。”
“这损招就是杨茫茫？”
“可不就是她。”
因为肖母手上还藏着一笔连肖大和肖父都找不到的钱，所以李月娥不待见她却也不敢虐待。等她能够自行外出后，便整日在外面瞎逛，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后来，她去镇里赶集时碰到了在饭店帮工的杨茫茫，当时她正被一个男人纠缠。
肖母虽不满她之前一走了之，但更不喜欢李月娥这个儿媳妇，脑筋一转，便想出了“借腹生子”这么一个馊主意。
她先是告诉李月娥，这两年村里正在分地，只要她给肖大生一个孩子，因此而得到的地便归她所有，而且有肖大时常来这里，也不会有人再来骚扰她。
然后，肖母便去劝肖大，像什么“和谁过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生个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茫茫温柔贤淑，定不会把这件事闹到李月娥面前”。
事实证明，肖大这种男人还是抵抗不了“白月光”和“朱砂痣”的双重诱惑。
没过多久，杨茫茫便怀孕了，肖母借口说外出打工，实际上是搬到镇里，平日里摆摊卖点吃食，顺便伺候她坐月子。
毕竟是肖大的第一个孩子，他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三天两头往镇里跑，没多久便引起了李月娥的怀疑。
她跟着他去了镇里，直接撞破了一家人的阴谋。
李月娥没想到他居然会背叛自己，当场发起疯，闹着要找警察，坚称“要举报肖大搞|破鞋”。
肖母只抱着孩子，冷漠地旁观这一切，而肖大被吓得惊慌失措，最后还是杨茫茫低声下气地表示，自己没有其他夙愿，帮忙生孩子只是为了多得一块地。
肖大也抓住机会保证，说自己只是想在临死前留一个后。
听他苦苦哀求，又听他提起后代，李月娥又愧疚又委屈，最后只能咬着牙答应，同意等这孩子断奶后，把他当亲生的养。
可她低估了孩子的吸引力，也低估了肖大的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