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来了消息，她在各地发现了不同程度的人性虐杀。”
褚氏宅里，杨女士说话的时候，眉间有浓郁的沉，她抬眼掠过站在褚妮身后的鬼族少年，目光落在姒笙的身上：“笙儿你怎么看？”
姒笙眼角轻挑，懒散勾起的颜色氏浓郁的墨。
啧，动作那么快的吗，原来已经扩散到四处了啊～
“规则打破率和死亡率多少？”
默了片刻，杨女士开口：“皆高达百分之七十。”
甚至还有隐隐超过的迹象。
这对人类来说，并不是好事，而是浩劫。
当人性被黑暗无情且大规模的侵染，最终将干净蚕食殆尽，这个世界将会沦为地狱，那个时候，只会有无尽的杀戮。
哟，还挺高。
姒笙枕着下颚，眯着眼：“五天，我会降低虐杀率。”
杨女士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站在褚妮身后的褚一白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
心下有些惊讶，那么广范围的暗黑侵染，她竟然能如此轻松的笃定在五日内降低虐杀率。
她拿什么降？
沙发里窝着的褚妮拧着眉：“我总觉得鬼族这次目的不简单，感觉像是奔着什么东西来一样，从京都开始，不断的往外扩散黑暗笼罩范围，他们是要再次创造人间炼狱吗？”
漫不经心瞟了一眼她身侧的少年，姒笙点点下颚：“大差不差。”
褚父手中的报纸被他一收，语气也有些凝重：“不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冥狱里头的那个迟早出来。”
魔吃的是信徒的信奉，鬼族作为他的麾下，为他在人间掠夺欲望然后奉献给他成全他的强大，如今鬼族这么疯魔的大四喜屠杀，只会让他越来越强大，迟早冲破禁制出来危害人间。
“姥姥什么回来？”
杨女士看了她一眼：“还有月余。”
点了点下颚，姒笙忽然歪着脑袋，去看褚一白：“对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们族里，有哪些设祭坛的方式吧？有时间能说说吗？”
褚一白抬头与她对视片刻，点头：“可以。”
他没问为什么，因为姒笙从来不给你正确答案。
杨女士与褚父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若有所思，但什么都没说。
她现在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看见这个鬼族少年就想动手杀他了，只是依旧提不起任何的喜欢。
毕竟仇人，就是仇人。
哪怕他是仇人家族里一个不起眼的族人，哪怕他是无辜的，可他的身上依旧承担了一部分冤孽。
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不过既然姒笙留着他有用，她当看不见就是。
只有褚妮，看着姒笙若有所思。
真的只是单纯的积攒足够的暗黑力量魔就能出来吗？
若是如此，那为什么鬼族不早一点出来，而要等到这个时候？
她眯了眯眼，与姒笙对上，在那双眼底勾起的浅淡笑意里，忽的轻笑。
是了，她们阿笙，那么聪明，早该猜到就是。
不过——
“阿笙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敏锐的捕捉到，姒笙眉眼间的一丝虚弱，褚妮皱起眉：“这两天不见你，你到底干嘛去了？”
她可是很聪明的，别想骗她。
此言一出，杨女士和褚齐刷刷扭头看她，均皱起眉，浮起担忧：“怎么会两天不见你？”
啧，她就说，这妮子上辈子一定是只狗，只有狗的鼻子才这么灵。
气息都固得差不多了，她还能嗅出来。
姒笙懒洋洋的哦了一声，一脸淡定：“这次遇到的鬼物有点难缠，害我熬了两个大夜，累的。”
略带怀疑的从她脸上扫过，褚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毕竟这种情况，过去的确有。
有时候，姒笙还会带着一身伤回来，就比如那次，胸膛都给鬼掏了个血窟窿。
从老宅出来，上了车，姒笙蜷进后座，掀唇冲驾驶座开口：“直接去b区。”
褚妮本以为她会直接去找许傲，却不想她下了车就进了网吧，开了个安静的包厢，人往电脑前就是一坐。
褚妮懵了：“所以阿笙你是特地来b区上网的？”
不是来找鬼瞳的吗？
这是什么操作。
不料人家懒洋洋看了她一眼后说：“等天黑。”
“为什么？”
不应该速战速决吗？
“天黑好办事。”
褚妮：“……”
是个好想法。
但也不见得以前大白天斩杀鬼物鬼族的你有这个觉悟。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姒笙没丢下她一个人来就是好事。
她拉开椅子夜一屁股坐下去，开了电脑，歪头看站在旁边显得有些局促的少年，挑了挑眉：“坐啊！”
少年哦了一声，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偏头看她，学着她的样子动作生疏的也将自己面前的电脑打开。
这是褚一白第一次到网吧，刚进来的时候里头黑压压的一片电脑和人影让他诧异了好一番，一路走进来耳边还充斥着戴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但大多都是暴躁的，或者说急切的。
像极了褚妮窝在沙发里抱着手机打游戏的样子。
电脑开机，很快进入登陆页面。
只是少年看看褚妮流畅的输入动作，再看看她面前键盘上的纸，然后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陷入了沉思。
这个东西，要账号和密码。
但是他没有。
旁边，褚妮登陆进去后，抽空瞟了一眼旁边的人，这一看让她一顿。
少年认真盯着屏幕的侧脸很好看，神态认真到如果不是还在登陆界面，你会以为他在认真的打着游戏。
她好笑的勾了勾唇，才想起来自己给没给这人账号密码。
于是转身从姒笙的手旁拿了最后一张账号的纸，推开屁股下面的椅子，倾身过去，手落在少年握着鼠标的背上，点了点输入的地方。
跳出输入符号后，她瞟了一眼字条上的文字，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输入。
她忽然的凑近有些措不及防，少年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精致的面部线条映着电脑屏幕上的光晕，是忽明忽暗的美。
空气混杂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一如她这个人，味道张扬骄傲。
没人看见，少年漆黑的眼底有闪烁的不知名神色在不断加深。
电脑屏幕变亮，成功登入。
她忽然回头看他：“没有账号不知道说吗盯着看能无中生有吗？笨死了！”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小姐姿态。
褚一白忽然发觉，好像在他面前，她的头颅永远是高昂的。
肆意张扬的泛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光。
少年目光闪烁了一下，从她的脸上移开，掩饰性的咳了咳：“抱歉，第一次来，业务还不熟练。”
少女啧了一声：“说你笨你还真就接着。”
她抽身坐回去，就在褚一白以为二人会各玩各的时候，她又忽然靠了过来。
说话的时候，语音的透着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好看？”
别以为她不知道，输入账号密码的时候，这人的眼睛一直在她脸上。
褚妮这个人是张扬的，所以她说话也是直白的。
少年好想被她直白露骨的话吓到，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枕着下巴靠在座椅臂上，褚妮眨了眨眼睛。
褚一白一偏头，就装进她潋滟的眸里，又很快移开，去抓鼠标，低低的嗯了一声。
“嗯？”
少女尾音上扬。
于是少年鼠标上的手指下意识蜷了一下后，低声开口：“好看。”
很好看。
像夜里绽放的红玫瑰，灼人眼球。
可是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有多撩人心弦，扬唇笑得全是坦然和肆意。
仿佛只是忽然兴起的捉弄。
捉弄他。
褚妮嘴角的弧度长大，抬手在少年脑袋上薅了一把：“不愧是本小姐的兄弟，真有眼光。”
接着抽手坐回去，将自己塞进座椅里。
翘起腿点进游戏，莫名的，她又歪头去看他。
网吧昏暗的光线里，少年的侧脸映着电脑屏幕上的光线，是瑰丽的白，于是那耳根处的绯色便像缀了血一般。
她无声轻笑。
大概是在想，若是第三次发问，少年还留下来，那她就给一次机会，将人一辈子困在自己身边好了。
人生嘛，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
比如，大胆的谈一场以爱为名的恋爱。
另一头的卡座里，姒笙瞧着这边的互动，歪着脑袋，嘴角噙着看破一切的笑。
如果真的和那边没关系，给杨女士找个上门也不错。
她又摸了摸下巴，摇了摇脑袋。
不过，杨女士要是知道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大白菜被拱了，还是最讨厌的鬼族，只怕会杀人灭口。
啧啧～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暂时还操不了这个心。
不知怎的，她脑子里忽然又想起那晚少年的话。
空荡荡的胸膛里好像还浅淡的泛起了水波来。
榑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