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对话间感受的民生疾苦
“娘，大哥哥是好人，他不会把我卖掉的！”小豆子的声音清脆，像山间清泉，叮咚一声，敲在了妇人紧绷的心弦上。
妇人一愣，低头看向紧紧拽着自己衣角的小豆子。那双原本警惕如猎豹的眼睛，此刻像是被浓雾笼罩的山峦，看不清虚实，只剩下迷茫和迟疑。
林云一看有戏，心中暗喜，这小丫头，关键时刻还挺给力！他连忙趁热打铁：“大姐，你看，小豆子都这么说了。我真是路过的，看到她一个人在家，实在不放心，这才……唉，你看这事儿闹的，整得我跟人贩子似的。”
他边说边挠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被冤枉的良民。心里却在嘀咕：这年头，好人难当啊！想做点好事，还得先证明自己不是坏人，这叫什么事儿啊！
妇人依旧没完全放下戒备，她又把林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眼神，比过安检还仔细，像是要把他骨头缝里的秘密都给扫描出来。林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猴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展览。
“你……真是路过的？”妇人终于开口，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但还是带着几分审视，像是在审问犯人。
“千真万确！比金子还真！”林云连忙点头，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我是个游学的，四处走走看看，增长见识，顺便……顺便体验一下民情。” 他灵机一动，给自己安了个“游学书生”的身份，心想：这年头，读书人总归是受人尊敬的，应该能加点分吧？
“游学？”妇人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词有点陌生，但又觉得有点道理。这年头，能识文断字的人，确实不多见，大多都有些来头。她又想起刚才小豆子说的话，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又松了几分。
小豆子适时地扯了扯妇人的衣角，仰起小脸，用充满童真的语气说：“娘，大哥哥可厉害了，他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呢，有嫦娥奔月，还有后羿射日，可好听了！比村头王婆婆讲的故事好听一百倍！”
妇人低下头，看着小豆子那闪闪发光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对林云的崇拜和信任。她心里那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开始崩塌。
是啊，一个能给孩子讲故事的人，能坏到哪儿去呢？更何况，小豆子向来胆小怕生，如果这人真是坏人，她早就吓得哇哇大哭了，怎么可能还会这么亲近他？
妇人叹了口气，语气彻底软了下来：“唉，罢了罢了，看你也不像个坏人。只是……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得不防啊！狗蛋他爹，当年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卖了……”
说着，妇人的眼圈竟然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林云听得心里一沉，这该死的乱世！他连连点头：“理解理解，大姐您说的对，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年头，出门在外，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了看林云，又看了看小豆子，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跟我们回家吧。不过，你可得老老实实的，别耍什么花样！我们村子里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林云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差点没跳起来。成了！总算是有惊无险，过关了！他连忙点头哈腰，连连保证：“大姐您放心，我绝对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绝不给你们添麻烦！我保证，比鹌鹑还乖！”
妇人这才点了点头，拉着小豆子，转身朝村子里走去。林云赶紧跟上，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这张嘴还算能说会道，不然今天这事儿，还真不好收场。
三人沿着村子里坑坑洼洼的小路，慢慢地走着。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破败的土墙上，留下三道斑驳的剪影。
妇人一边走，一边跟林云搭话，问他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都学了些什么。林云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一边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村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破败。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墙壁上裂缝纵横，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记录着岁月的沧桑。屋顶上茅草稀疏，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黑黢黢的窟窿，像是被狗啃过一样。路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碎石瓦砾，一不小心就会崴到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牲畜粪便、腐烂食物和陈年霉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熏得人直想吐。
偶尔能看到几个村民，一个个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麻木，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只剩下一具空壳在机械地行走。
林云看着这景象，心里一阵阵发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了。这才是真正的乱世，这才是真正的民生疾苦！他以前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冰冷的文字，远不如眼前这景象来得震撼人心。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要记录，他要让后世的人们知道，这乱世，究竟有多么残酷！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想什么有趣的故事啊？”小豆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林云心头的阴霾。
林云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小豆子那充满好奇的眼神，笑了笑：“我在想……这村子，叫什么名字？这么有特色的地方，名字一定也很特别吧？”
“叫……狗剩村。”小豆子仰起头，脆生生地回答道，脸上还带着几分自豪。
“狗剩村？”林云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这名字……也太接地气了吧！他强忍着笑意，心想：这村子的人，起名字都这么随意的吗？难道是村里狗剩太多了？
妇人狠狠地瞪了林云一眼，没好气地说：“笑什么笑！这名字怎么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有什么好笑的！当年闹饥荒，村里人饿得都快死了，多亏了地主家倒掉的狗剩，才让全村人活了下来！为了纪念这件事，村子就改名叫狗剩村了！”
林云一听，顿时肃然起敬。原来这名字背后，还有这么一段辛酸的历史。他连忙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没没，我不是笑这名字，我是觉得……这名字挺有意义的，饱含着对……对……对生的渴望！”
妇人哼了一声，没再理他，显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
三人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来到了一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前。这就是小豆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