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茶香袅绕,粗陶茶盏搁在桌上,盏底茶叶沉浮。莫黎琪抱着言卿,坐在茶座对面,婴儿粉嫩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襟,偶尔哼唧几声。
陈尘手握茶杯,缓缓开口道:“把言卿交给我,接下来就没你的事了。”
莫黎琪闻言,将言卿护得更紧,“我不会这么做。”
陈尘挑眉,杯子在指间转了半圈,“为何?”
莫黎琪低头看向言卿,婴儿睡得正香,嘴角挂着点口水。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陈尘:“你什么都不解释,就想抱走她,凭什么?”
陈尘叹息,杯子搁回桌上,“当初救你,不过顺手之举。你保住言卿,已还了那份恩情。何必再与我纠缠?”
莫黎琪沉默,目光落在言卿脸上,半晌无言。片刻后,她抬起头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如今为什么是这老头模样?”
陈尘本想敷衍过去,但见她眼神执拗,终究还是开口道:“长生体的缘故。我本不该衰老,但我震断了体内经脉,压制了长生体,才会变成这样。”
莫黎琪一怔,眼中闪过震惊,“长生体?你已经证道长生了?那为何不恢复原样?”
陈尘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作答。他心里知道,唯有这样做,才可以避免神性干涉他的思考,若是长时间保持长生体,他就会和神性慢慢融合,就算不合道,依旧会失去人性。
而这躯壳,就是他残存的人性。只要躯壳不死,那残存的人性在他的体内,永远就会作为主导。这也是为何,陈尘一直很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性命。
莫黎琪皱眉,追问:“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几分。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陈尘放下杯子,坦然点头:“没错,我就是在利用你。”
莫黎琪心头一沉,心如死灰,低哑道:“既然如此,我更不会把言卿给你。”
陈尘一听,立刻不悦,右掌拍在木桌上,杯盏震得一跳。他冷声道:“不给也得给,否则我就抢。”
莫黎琪眼中燃起怒意,抱紧言卿,右手拔出仙水剑,指着陈尘冷冷道:“你现在这模样,怕是打不过我。”
陈尘冷笑,缓缓起身,气息陡然攀升,周身剑气喷涌而出,木屋的窗棂被气流震得吱吱作响。他的容貌竟在缓缓变得年轻,皱纹褪去,灰白的发丝转为乌黑,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打过才知道。”陈尘的怒喝声吓哭了言卿。
莫黎琪将哭闹的言卿护在身后,仙水剑横于身前,剑气缠绕着露水,环绕在剑的四周。她剑指陈尘,身上散发出杀意。
二人剑拔弩张,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尘面不改色,踏前一步,双指并拢,轻轻一挥。一道细微剑气自指尖迸出,嗖得一声,却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直奔莫黎琪胸口。
莫黎琪挥剑格挡,仙水剑与剑气相撞,爆发出大量地水汽,剑身剧颤,震得她虎口发麻。剑气死死压制,逼得她步步后退,木地板被剑气划出一道深痕,整个房屋像被切割一般,一分为二。
见莫黎琪被自己的剑气压制住,陈尘绕到她身后,伸手想要抱起言卿。言卿受到惊吓,手脚并用,挥舞了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莫黎琪顿时急了。她被剑气压制,动弹不得,唯有破口大骂:“陈尘,你这卑鄙小人!”
陈尘毫不在意,嗤笑道:“骂得好,我本就是卑鄙之人。”他刚想抱走言卿,门外忽地传来一声怒喝:“陈尘,住手!”
木门轰然碎裂,邬先生踏入,墨文剑悬于身侧。他衣袍焦黑,脸上满是鲜血,看来刚才那场战斗,结束得有点潦草。
此刻,他杀意凛然。柳素手紧随其后,嘴里骂道:“姓陈的妖人,又在这儿祸害人!”
陈尘转头,瞥见门外昏倒的何博斌,眉头微皱。他冷眼看向邬先生,低沉道:“你敢拦我?莫非忘了我说过的话?剑峡镇那些人的罪人身份,只有我能帮你洗清。”
邬先生眼中闪过迟疑,握剑的手微微一紧。柳素手却毫不客气,抢声道:“别听这妖人的鬼话!他何时信守过承诺?”
邬先生闻言,眼神一凝,下定决心。他踏前一步,墨文剑墨气爆发,指向陈尘:“今日,你休想带走那孩子。”
陈尘哈哈一笑,“你说我从不守诺?好!今日我便兑现承诺!”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灰袍翻飞,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冲破屋顶,直上天际。
邬先生心头一震,大喝:“不好!”他驾驭墨文剑,化作墨色流光,立马紧追而去。屋顶破洞处,夜风灌入,卷起地上的碎木屑。
二人刚走,柳素手就急忙快步上前,手掌一挥,一道柔和真气注入莫黎琪体内,助她化解压制在身前的剑气。
剑气刚被泄去,莫黎琪顿时就如释重负,她将仙水剑归鞘,低头看了一眼言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抱紧她便要冲出门外。
柳素手一把拽住她,急道:“丫头,你疯了?那姓陈的性子你还不清楚?追上去也是白搭!”
莫黎琪咬唇,眼眶泛红,“我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她抱着言卿,泪水滑落,滴在婴儿的襁褓之上。
柳素手叹息,拍了拍她的肩,“丫头,听我说。那姓陈的妖人,反复无常,你追上去,只会让他得逞。留下来,咱们慢慢想办法。”
莫黎琪低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木屋外,何博斌躺在地上,额头青肿,悠悠转醒。他揉了揉后脑勺,嘀咕道:“这他娘的谁下的黑手?”他刚抬头,却看见一个老婆子正冷冰冰地看着他。
柳素手冷声道:“把那姓陈最近干过的坏事都说出来,否则别怪我给你上万苦毒折磨你!”
何博斌后颈恶寒窜上,下意识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