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詹一看，也没拒绝，笑着应了声，搬起旁边的茶几，跟沈舟一道出去。
放好茶几，刘詹连忙过去端起托盘。
等茶水和糕点放下后，刘詹莫名地松了口气。
“皇上，奴婢下去了？”
赵骜一直看着他们忙活，闻言，点了点头。
“下去吧。”
“是。”
刘詹拿着东西，连忙退了下去。
刘公公一走，大殿又恢复成先前那样沉寂。
沈舟瞥了眼放在茶几上的糕点和茶水，抬头看向上面。
“皇上，那臣便坐下了？”
“嗯。”
沈舟一听，连忙坐下。
这些东西摆放在这里，便是给他准备的。
但出于礼貌，沈舟还是问了一句。
“皇上，那微臣，可就不客气了？”
赵骜总算抬头，“吃吧。”
“谢皇上。”
沈舟打开盖子，香浓的红豆味便飘了过来。
这糕点，热的时候是一个味道，冷的时候，又是另一个味道。
沈舟还挺喜欢吃热乎的糕点。
他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湿巾擦了擦手，连忙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这口味，确实是他喜欢的口味，甜而不腻，也不黏糊。
沈舟一连吃了三块，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然后打开另一盘糕点吃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传来一道搁笔声。
沈舟放下茶碗，站了起来。
赵骜往沈舟那看了眼，“吃完了？”
“吃完了。”
沈舟笑了笑，看了眼案上那堆奏折，忙道：“皇上辛苦了。”
“嗯。”
赵骜站了起来，动了动肩膀。
“外面那些传言，少听。”
“皇上放心，臣知道的。”
说着，沈舟上前两步，“皇上，臣给您按按肩？”
赵骜挑眉，“爱卿还会这个？”
“臣会的，只不过，可能没法与刘公公他们比。”
赵骜看着沈舟，也不知想了什么，重新坐下，“没事，你随便按吧。”
“好。”沈舟点头，边走边挽袖。
“皇上，这力度如何？”
“嗯，这。”
赵骜指了个地方，让沈舟按这块地方就行。
“臣明白。”
沈舟开始重点按皇上不舒服的左肩。
他按得认真，听到皇上的话时，还愣了下。
“皇上是说，楚尚书身子有恙？”
“嗯。”
赵骜端起茶碗，“不然，你当他们为何这般着急。”
皇上的语气很淡，至少，沈舟没有听出来情绪变化。
沈舟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个。
他沉默了会，才轻声道：“皇上，楚尚书这病，可是要命？”
“也许。”
赵骜低头抿了一口温凉的茶水，“前些日，淑妃带着老二来，求朕同意让她见一见父母，朕同意了。”
沈舟手没停，视线始终盯着自己的手。
“皇上，您怎会同意呢，不怕他们商量了什么事？”
“朕若怕，岂会同意此事？”
说得也是。
皇上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沈舟关心的，还是楚尚书的病。
“皇上，您是怎么知道楚尚书身子有疾的？”
“朕若想知道的事，自然就能知道。”
这话说得，沈舟眼睛一眯，拍了拍手。
“皇上太厉害了，想来朝廷上下，无人能躲得过您的眼睛。”
赵骜转头瞥了眼。
沈舟连忙把手放回去，“皇上，那您可知楚尚书是生的什么病？”
赵骜摇头，“爱卿难怪没发现楚尚书瘦了很多？”
这个，沈舟先前当真没注意。
听到这话，他回想了下今儿见到的楚尚书，以及以前印象深刻的楚尚书。
这一对比，顿时就清晰了。
沈舟不由皱眉。
“皇上，楚尚书与之前比，确实瘦了很多，可微臣今儿瞧其气色，并没有一丝颓败之意，看着，不像是有疾之人。”
赵骜放下茶碗，“不过偏方罢了，他这样，去得更快。”
沈舟知道这个。
类似于燃烧剩余生命力，让自己前期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可一旦到了某个阀点，说是一夜青丝换白发也不为过。
沈舟眼神一沉，“皇上，楚尚书想要趁着这段日子，好安排妥当二皇子的事？”
“他安排，能安排到十年后，二十年后的事？”
赵骜摆摆手，让沈舟停手。
沈舟自觉走下去。
赵骜看着沈舟，沉声道：“你当他近来为何敢这般明目张胆？”
沈舟一顿，一直没想明白的事突然就想明白了。
楚尚书为的，还是淑妃。
至于二皇子，不过是顺手罢了。
他能让底下的人跳出来闹事，也是想让他们都无法脱离他这个派系。
在众人眼中，这些人，就是他楚秋实的人。
不管以后有没有人叛变，但叛变的人，至少，都不会得到投靠那方百分百的信任。
没有人会在享受过辉煌时，愿意走下坡路的。
可若是拼一把，还能有个从龙之功。
到那时，他们可就是大功臣。
楚尚书走的这一步步，可谓是机关算尽。
这临了，还得为楚家考虑，为淑妃考虑。
可沈舟有一点没懂。
“皇上，您既然都知道，为何不制止？”
赵骜望着沈舟，神色是沈舟从未看到过的冷漠。
“朕为何要制止？”
“身为皇家之人，这一生必然要经历坎坷，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成长。”
“朕都是这样过来的，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对。”
沈舟看着上面，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受过的教育，看过的书，都在反驳着皇上这个观点。
可现实的一面，却又让他明白，皇上说的，也没有错。
皇家的孩子，注定跟他们家里的孩子不一样。
就像平安。
沈舟只希望他快乐，健康，以后不败坏家底就行。
可皇家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要面对各色各样的人。
好意的，不安好心的。
他们生活在一个大染缸里，稍不注意，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性子温顺的皇帝，若是底下的臣子都是为国为民，舍己为人的人。
那温顺，便是优点。
可人心这东西，就在于善变。
财权二字，足够让众人趋之若鹜。
性子温良，没有主见，没有心计的皇帝，对于朝廷，对于天下百姓而言，绝非好事。
沈舟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赵骜点了点案面，皱眉道：“爱卿可是不认可朕的话？”
沈舟摇头，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