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前方,一片狼藉。
巨大的扇形沟壑如同大地的伤疤,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余波。
原本连绵的冰丘与石林已被彻底荡平,视野所及,唯有平坦的冻土,以及更远处那支暂时停止前进,却散发着滔天凶威的泰坦巨人军团。
城墙上,三位狮人神话——
大姐阿斯特丽德、二姐英格丽德、老三西格丽德,相互搀扶着站立,气息萎靡。
她们望着远方那静止的巨人军团,以及军团中心那座孤零零的寒冰王座。
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深沉的惊疑。
“大姐,巨人王的攻势……停了?”
英格丽德捂着依旧气血翻腾的胸口,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
刚才那一掌之威,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阿斯特丽德琥珀色的竖瞳死死盯着远方,眉头紧锁:“确实停了……而且,巨人王的气息……似乎从王座上消失了?”
她的感知扫过那片区域,只能感受到数千巨人凝聚的磅礴蛮荒之气。
却再也捕捉不到那道神话之力。
“有诈?”
西格丽德握紧手中的武器,脸色苍白,刚才的防御几乎耗尽了她的神力。
老二英格丽德摇了摇头,目光锐利:“不像。若是陷阱,此刻正是趁我们重伤一举破城的最好时机。他们却按兵不动……”
她沉吟片刻。
“似乎……是巨人王那边,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迫使她暂时离开了。”
“变故?什么样的变故能让那位存在……”
阿斯特丽德话说到一半,自己停住了。
能影响到那位一击重创她们三人的巨人王,必然是同等层次、甚至更可怕的事件或存在!
“无论如何,这对我们是喘息之机!”
老大当机立断。
“西格丽德,立刻全力激活城市守护大阵,不惜代价!”
“英格丽德,组织人手救治伤员,加固城防!我们必须抓紧每一秒恢复力量!那位巨人王随时可能回来!”
……
与此同时,距离兽人城市百里外。
一处被奎因随手开辟出的隐秘洞窟中。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洞窟内温暖如春。
巨人王克莱尔慵懒地侧卧在最大的那张熊皮垫子上,原本冰冷高傲的脸庞上带着运动后的潮红,眼眸中水光潋滟。
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事后的慵懒与满足。
她身上只随意搭着一件薄薄的丝毯。
奎因坐在她身边,大手在她光滑的肩背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动,带着安抚的意味。
刚才长达半小时的有氧运动,让巨人王消耗不小。
玛蒂娜则脸颊微红,细心地用温热的湿毛巾帮克莱尔擦拭着身体,动作轻柔。
她只是史诗级,奎因对她极为克制,重心放在了克莱尔身上。
擦拭完毕后,她将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热茶,轻轻放在旁边的矮几上。
“你突然过来。”
“是因为我和那些兽人起了冲突?”
奎因点点头,大手依旧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流连。
“差不多吧。”
兽人帝国是狩猎女神信仰最深厚的国度,而他晋升神话时也融合了狩猎女神的神力,某种意义上,他算是女神在凡间的最高神官之一。
庇护兽人帝国,是他职责所在。
克莱尔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她撑起一点身子,接过玛蒂娜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眼眸重新恢复了锐利,看向奎因:“那你知道,我掀起这场战争,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奎因回答得很干脆。
克莱尔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掌控一切,属于王者的高傲与冷酷。
“我要破坏神明的棋盘!”
“哦?”奎因眉梢微挑,“那你打算怎么做?”
“让巨人族成为这片大陆唯一的霸主!”克莱尔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奎因看着她,暗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反问道:“那如果……神明的意思,本来就是想让巨人族成为大陆霸主呢?”
“不可能!”克莱尔想也不想地断然否定,眼眸中闪过一丝愠怒。
“诸神视众生为棋子,怎会轻易让某一族独大?尤其是巨人一族!祂们忌惮我们还来不及!”
“你说得对。”奎因点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残酷的现实感。
“所以,如果你抱着让巨人族称霸这个目标,那么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成功。哪怕你可能是当世最强的神话英雄。”
克莱尔闻言,秀眉微蹙。
突然伸出手,用冰凉的手指捏住奎因的脸颊,将他的脸拉近到自己面前。
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她吐气如兰,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那如果……加上你呢?”
她相信,如今的奎因,若与她联手,足以横扫大陆绝大多数势力。
奎因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脸,瞳孔平静地注视着她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缓缓摇头:“还是不可能。”
“为什么?”克莱尔不解。
“因为别人会联手。”
奎因淡淡道。
“黄金帝会联合精灵、龙族,甚至可能说服其他种族,组成联军。到那时,就算你我联手,面对整个大陆的力量,胜算几何?”
克莱尔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嗤笑一声:“你在开玩笑吗?黄金帝有什么能耐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异族联手对付我们?利益如何分配?信任如何建立?这根本是痴人说梦!”
“如果……”奎因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神降了呢?”
“神降?”克莱尔捏着奎因脸颊的手指微微一僵。
神话英雄接受神降,虽然能极大提升战力,但通常不会起到决定性作用,毕竟载体有限。
除了狩猎女神的【困兽】这类特殊神术,大部分神降更类似于一种“授权”和“背书”,确保这份力量的存在和合法性。
但奎因的话点醒了她。
神降本身或许不能直接击败她和奎因,但如果黄金帝以神降为纽带,证明自己得到了某位乃至多位神明的“支持”和“授意”,那么她整合大陆其他种族力量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一旦让黄金帝成功组建起一支由多个种族神话英雄组成的联军……
那局面将完全不同!
想到那种可能性,克莱尔沉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奎因的分析有道理。
单靠武力征服,或许能一时取胜,但想要真正破坏神明的棋盘,让巨人族永恒称霸,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诸神不会允许。
看着陷入沉思的克莱尔,奎因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他伸手,轻轻拂开她捏着自己脸颊的手,反手握在掌心,低声道:
“所以啊……克莱尔,如果你真的想忤逆神明,彻底搅乱这盘棋,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克莱尔猛地抬起头,眼眸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带着一丝惊讶和探究:
“哦?你也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