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楼一共三层，她踏着钢铁楼梯来到三楼。
她停下脚步低头耸耸鼻子闻了闻聚集在此处的味道，随后抬眼眸光微闪。
家辉拉了拉锁着的市场门铁链，张望了下四周，失去了方向。
“人不在这边。”
姜十屿偏头提议，“家辉前辈，我们分头去别处找找吧。”
家辉一听分头找，愣了一下，“分头太危险了，还是一起吧。”
姜十屿听出他是在考虑她的安危，于是淡淡一笑，语气轻松道：“放心，那家伙没枪还受了伤，我一个人能搞得定。”
她拍了拍家辉的肩膀，“分头找会快一点，先排查这边的情况，等码头那边处理完了到时大家在一起找。”
家辉想了下，“那行吧，别分太远，我去那边的公共浴室，你去旁边的洗衣房看看。”
“好。”
“踏踏踏……”
随着两道下楼声，姜十屿和家辉离开了海鲜市场，动静逐渐消失在雨声里。
楼梯下方角落的黑暗里，林虎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探出头看向姜十屿和家辉的方向，确定没动静后，猫着身子钻了出来。
刚露头，身后传来枪支保险栓的声音。
林虎身子一僵，缓缓回头，对上了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你倒是挺能跑的！”
姜十屿微微偏头，一张精致清冷的脸庞出现在枪口旁。
她微微扬唇，嘴角挂着一抹林虎熟悉的挑衅笑意。
刚才情势严峻，加上天黑雨大，他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看清对面警察的样子。
只知道警察里有个女的。
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还打伤了他。
如今看清脸，林虎直接旧账新仇一起算上。
“是你！”
手臂枪口处钻心的疼让他脸上青筋暴起，五官因愤怒扭曲，犹如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显得丑陋狂暴。
姜十屿一听，意外地笑了。
他竟然认识自己？
看来这段时间她的业绩做得不错，引人注目。
“把手举起来。”姜十屿一秒收笑，神色冷冽，“乖乖趴在地上，不想死……”
话说一半，林虎突然动口，朝她吐了口口水。
什么人啊！不讲武德！
姜十屿本能躲开。
趁此间隙林虎抄起楼梯口旁的一根建筑钢筋朝她头上扫来。
姜十屿再次躲开，将手上的枪收好，在林虎下一次挥来时双手抓住铁棍，顺势抬腿给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说……”
姜十屿将钢筋横压在他的胸口，刚要逼问那晚的事，林虎一个头捶狠狠撞在她脑袋上……
顷刻间，姜十屿感觉自己的脑子跟块豆腐一样在脑中晃动，身子一个失衡翻倒在地。
林虎乘胜追击顺势抓起旁边的石块，朝姜十屿头上砸去。
姜十屿堪堪躲开，粗糙的石块磨破了额头处的皮，鲜血混着雨水滑落，将她一半视线染红。
找死！
在林虎抄起第二块石头砸来前，姜十屿翻身躲过，掐着他的后脖颈，举拳朝他肚子上“砰砰砰”猛捶。
提起他的脸，最后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一颗牙嘣了出来。
几拳下去林虎被打趴在楼梯口，自知自己打不过这女的，本能地往楼上爬去，寻找逃跑机会。
可惜三楼另一头锁着一道铁门，绝了他的后路。
无形中也将他最后的希望给锁死了。
他回头怒睁着眼看着站在过道处的姜十屿，额头的青筋随着粗气一鼓一涨，双眼闪烁着一股爆裂的精光，仿佛要撕碎阻挡他的一切生物。
该死的女人，他活不了，她也别想活！
“啊！！！”
林虎突然握紧拳头，大吼一声扑向姜十屿，带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抱着她一起从过道翻了下去……
“噗呲。”
雨中响起一声尖物刺穿皮肉的声响。
三楼空荡荡的过道里，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过道栏杆，悬挑着身子的姜十屿转头看向摔下去的林虎。
坏消息，人没死。
好消息，生不如死。
只见一根钢筋插穿了他的胸口，鲜血跟不要钱的番茄酱一样疯狂从他的伤口以及口鼻中流出。
隔着两层楼的距离，姜十屿都能看到他眼底的痛苦。
人在濒临死亡时，大脑会迸发出强大的求生欲。
在求生欲的催使下，林虎艰难地朝姜十屿伸了伸手，向她求救。
“救……救……救救我。”
他不傻，现在就死和被捉后一两年再死他还是能区分得清的。
姜十屿翻身来到楼下走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衣领，一双眼睛如狼瞳般闪烁着凌厉的冷光。
“我可以救你，但我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只要你回答完，我立马叫救护车。”
林虎点头。
“我问你，2024年平安夜那晚，你是从哪得知那一吨herin的下落的？”
林虎瞪大双眼，“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专心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姜十屿扫了眼他不断流血的伤口，“你应该也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吧。”
当然不想。
林虎的肺被插穿了，现在每一秒每一次的呼吸对于他来说都是钻心剜骨般的痛苦。
只想赶紧被救治。
他不问了，乖乖回答姜十屿的问题，“是，是银k告诉我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是警局里的人告诉他的。”
虽然早就怀疑警局有内鬼，但当亲耳听到这一事实时，她还是心底忍不住打起寒颤。
“那个人是谁？警局里那个内鬼到底是谁？”
林虎摇头，“我，我不知道，那个内鬼是，是乔叶在和他联系。”
姜十屿听过人，银k的右臂，很神秘，有关她的信息很少。
她顺话激动问：“乔叶是谁？长什么样？要怎样可以找到她。”
“乔叶是银k的女人，她很聪明，她只和银k联系我不知道她在哪？”
没得到任何信息的姜十屿眉头一锁，继续问别的。
“那当年那一吨herin，你们后来卖哪了？”
“殴洲。”
“你们在怒市的仓库和制毒工厂在哪里？”
林虎一听，这是直奔着老巢问啊，问完他基本就没价值了。
他咬了咬牙，“你先帮我叫救护车。”
他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
呵，还敢提条件。
姜十屿不予理睬，“你先说。”
林虎不说，跟她僵持，最后没僵持几秒他便被痛苦打败。
“我说，我说，我只知道两个仓库的位置，一个在西城北路118号，一个在南城东路211号，制毒工厂在玉容工业园内……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他抬眼目光祈求地看向姜十屿，“求你快帮我叫救护车……救救我……”
话落，迎接他的是死一般沉默。
林虎眉头一跳，看着一脸冷漠无动于衷的姜十屿咬牙切齿道:“你，你说话不算话！”
“没有说话不算话。”
姜十屿掏出自己碎裂的手机，“只是我的手机被摔坏了，打不了。”
林虎瞬间面目狰狞，“你，你在耍我。”
“我没有。”
还说没有！
林虎看着她脸上那开心地快咧到脑后跟的嘴角，气得一口血从鼻孔里喷出。
他的气管喉管被鲜血堵住，想骂再也骂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诅咒眼前这个女人。
事实上，以林虎的伤势就算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他也撑不到车来。
姜十屿微微俯身欣赏着他的痛苦，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前一秒，缓缓开口对他说。
“还记得那晚你打伤的那条警犬吗？我就是它。”
林虎弥留之际瞪大眼睛。
姜十屿唇角微弯，“今晚是我对你的复仇。”
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