砾岩正要跟着他们进去,忽然发现对方没有挪步,正要询问,为首的小黄人开口了。
“砾岩先生。”他的目光,在两台“白夜”机甲上来回扫视,“请问这是攻击型机器人吗?”
砾岩一愣,随即轻松地答道:“不不不,这只是一种残疾人辅助器材,我们的两个妻子身体孱弱,但又喜欢跟我在我身边,所以我给她们制作了这两台器材,让她们能自由地在各种环境下跟随我。”
为首的小黄人思考片刻,随后问道:“意思是,这里面有人?”
“是的,铱把面罩打开一点点,让他们看看。”砾岩大呼小叫道。
不出一秒,旁边那台深绿色的机甲,头部稍稍分开了一道缝,露出里面铱的一双眼睛。
小黄人们纷纷踮起脚,围观起来。
砾岩又让两台机甲转了一圈,还抬起手,转动手腕,示意没有携带武器。
“原来如此。”为首的小黄人声音里带着歉意,“不好意思,使我们失礼了,不过,这是我们这边的规矩,还请见谅。”
砾岩大咧咧道:“没事,入乡随俗,请问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吗?”
“当然可以,请随我来。”几个小黄人开始朝前迈步。
内部空间极高极广,装饰风格与外立面一致,简洁而宏大,遍布着不明用途的仪器接口和显示面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的味道。
在一间类似接待室的宽敞房间里,几个小黄人请砾岩他们在几张造型古怪的椅子上坐下,开始了例行询问。
“砾岩阁下,根据您之前的通讯,您声称迪达大人已将本行星所有权赠予您。可否请您详细叙述获赠的具体时间、地点、经过及见证人?”为首的小黄人问道,一边在身前的记录设备上操作着,一边问道。
砾岩定了定神,详细地将光环星赛车盛会、认识迪达的过程、其罹难的具体情况、以及迪达手下将行星盘转交给自己的前后经过叙述了一遍,并提到了当时在场的一些可能见证者。
几个小黄人安静地听着,不时交换一下眼神,似乎在内部沟通。
听完后,为首者礼貌但坚定地表示:“感谢您的叙述。然而,我们在此值守,并未接收到来自迪达前主管、其直属上级部门、或母星资产管理总署的任何形式的正式所有权变更通知或授权指令。因此,我们无法仅凭您的单方面叙述进行所有权移交。”
砾岩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感到一阵棘手。他拿出那个银色的行星盘:“迪达将这个东西给了我,说这是凭证。”
小黄人们看到行星盘,复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难以解读的光芒。“这是行星盘,原始所有权凭证之一。”
“根据应急条例,我们可以尝试读取其中加密的产权芯片进行验证。但这需要前往主数据中心,并使用专用设备。同时,无论验证结果如何,我们都必须将此事连同芯片数据,一并呈报母星总署,等待最终裁决。”
流程听起来合理,虽然有些繁琐。
“可以,请带我们去数据中心。”砾岩点头同意。
“请随我来。”小黄人首领起身,带领砾岩三人离开接待室,走向建筑深处。
走廊悠长,两侧是厚重的金属墙壁,偶尔有暗红色的指示灯闪烁。
铱和芸的机甲行走时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中回荡。
就在他们刚刚转入一条看似通往核心区域的弧形走廊时,砾岩的个人量子通讯器——一个贴身携带的、与泰蕾莎保持单线加密联系的微型设备——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但尖锐的震动。
他心中一动,这是最高优先级联络的提示。
他不动声色地放缓半步,手指极其隐蔽地在衣襟下操作了一下,接通耳机。
泰蕾莎急促、紧张、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声音,瞬间穿透数万光年的距离,直接炸响在他耳中:
“砾岩!快逃!立刻!他们不是迪达的留守人员!他们是‘琥珀之爪’星际海盗!那座建筑是个陷阱!快走!!!”
砾岩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他眼角的余光瞥向前方带路的小黄人首领,对方那看似平静的黄色背影,此刻在他眼中陡然变得诡异而危险。
陷阱!星际海盗!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迪达是否真的遇害?还是说整个“赠与”本身就是一个诱饵?泰蕾莎的情报从哪里来?可信度有多高?
但此刻,没有时间细想。
泰蕾莎绝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用这种极端方式传递假警报。
必须立刻做出反应!
砾岩的心跳猛地加速,但常年险境锤炼出的意志让他强行保持住面部表情的平静。
他微微侧头,用极低的声音,通过小队内部加密频道,对铱和芸下达了指令,语气冷静得可怕:
“红色警报!前方是敌!准备战斗,突围!退回穿梭机。”
砾岩那声通过加密频道下达的“准备战斗,突围”指令,如同投入寂静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铱和芸这两位顶尖护卫的全部战斗本能。
她们的反应速度早已超越了常人理解的范畴,几乎是砾岩话音尚未完全落下的同时,两具“白夜”机甲的传感器已经锁死了前方那几名带路“小黄人”每一个最细微的生理读数变化和能量波动异常。
但对方的发难方式,依旧超出了常规战斗的预判。
就在砾岩指令出口的刹那,前方三米处,那名带路的首领及其身后两名小黄人,他们那原本与迪达相似、只是略显暗淡的黄色躯体,毫无征兆地发生了恐怖的形变!
不是掏出武器,不是启动陷阱,而是他们的身体本身,成为了武器。
仿佛体内被瞬间注入了高压气体,三人瘦高的身躯在一秒钟内如同吹胀的气球,皮肤被撑得透明发亮,显露出下面急速翻滚的、不祥的暗色物质。
他们甚至连一声惨叫或动作都来不及做出——
噗!噗!噗!
三声沉闷得令人牙酸、仿佛湿透皮革爆裂的声响,在狭窄的金属走廊中几乎同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