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靠这么一层生态维持系统，就能支撑整个巨型生物星舰的营养物质供给？”砾岩疑惑道。
“虽然我也很怀疑，但你看这里。”泰蕾莎指了指生态池层下方，那里有一大堆粗大且错综复杂的管状结构。
“从这些输送营养物质的通道数量看，这个系统的营养物质产出效率，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我刚才说的能支撑数百年航行，可能还有些保守。”
砾岩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好吧，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我们看看最后一层？”
“好。”
这一次，泰蕾莎的动作格外慢，都十多分钟了，她还在聚精会神地查看右侧的各项分析数据，连头都没抬一下。
砾岩实在忍不住了，出言提醒道：“有什么问题吗？”
泰蕾莎如梦初醒般反应了过来，朝砾岩歉意道：“不好意思，分析仪器好像出了问题，我可能要通知负责的技术人员检查一下。”
“出了问题？”砾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哪一台仪器？”
“是反质子\/反核子探测器。”
“这个仪器经常出故障吗？”
“从来没出过，但是这个检测数据，肯定有问题，所以......”
“什么数据？”
砾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凑了上去。
泰蕾莎指着数据区的一个地方，缓缓道：“我在这一层里的部分活体细胞内，检测到了反质子的存在，浓度还不低。”
“反质子？”砾岩也懵了，忙问道：“没有湮灭？稳定存在？”
“是的，还有更奇怪的，这个浓度数据，还在不停地增加，虽然速度并不快。”
“没有因为湮灭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多，是这个意思吗？”砾岩追问道。
“没错，所以我怀疑是仪器坏了。”
砾岩忙打断道：
“等等，能不能分析这些细胞的细胞膜或者细胞壁，看看它们的成分？”
“可以，稍等。”
泰蕾莎开始在面板上快速地操作起来。
几分钟后，她喃喃道：“未知成分，这些细胞膜，看起来像是经过专门的人工基因编辑，混入了一些高分子聚合物。”
砾岩皱眉道：“就一个细胞膜，犯得着进行基因编辑？”
“你怎么看？”泰蕾莎抬起头，看向砾岩。
“我猜测，特莱拉克斯人，是用这些特殊的细胞来储存反质子，并且完全抑制了湮灭的发生。”
这话说出来，连砾岩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想起之前开发反物质发电系统的时候，反质子的储存可费了老大劲儿了，是用特殊的磁瓶，操控反物质的磁矩，将反质子悬浮在真空中，就这，还得小心翼翼，生怕炸了。
没想到特莱拉克斯人，用不起眼的细胞，就完成了难如登天的反质子储存的问题。
泰蕾莎听得也是眉头大皱，过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问道：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这些反质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砾岩想也不想地答道：“除了这种储存反质子的细胞外，还有哪种细胞的含量比例最高？”
泰蕾莎指了指数据区：“应该是这种细胞，看起来有点像栅栏组织细胞，含量最高，占了这一层细胞总量的6成以上。”
“栅栏组织细胞？”砾岩听着有点耳熟，“能放大给我看看吗？”
“这里，你看吧。”
显微画面瞬间切换到一个细胞切片上，这是一个纵切面图像。
只见一排排如同绿色砖头一样的细胞，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
而在这些砖头之间，悬浮着一个个绿色的椭圆形球体，正在缓缓地随机移动。
砾岩猛地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叶肉细胞中的栅栏组织细胞嘛，那些绿色的椭球体，就是传说中的叶绿素。
不过这东西在这里肯定不是用来进行光合作用的，考虑它所处的位置，说是漆黑一片也不夸张。
想了半分钟，砾岩也没想出头绪，只得对泰蕾莎道：
“能不能把这个绿色的东西放大一点，到原子级别，然后将切片样本冷却到接近绝对零度？”
“可以。”
泰蕾莎手指轻划，飞快地操作起来。
等到画面和数据重新稳定下来，两人只是看了一眼，便齐齐呆住了。
一条加大字号的醒目提示，出现在数据区的顶部。
“检测到量子纠缠统计关联。”
两人面面相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疑点，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这毫不起眼的绿色细胞，竟然能产生反质子。
这一层组织，原来是反质子的生产和储存场所。
砾岩想起来自己读过的一篇科学论文，里面提出“生物量子涨落浓缩模型”，认为特定dNA结构或可捕获虚粒子对中的反物质。
这只是一个假说，而且按照文中的理论，这种方式捕获的反物质，数量极低。
但架不住大啊，按照巨型生物星舰的尺寸估算，这一层的总面积，至少在2亿平方公里以上。
无数细胞产生的反质子累积起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而这些批量生产的反质子，就可以用来发电，也可以作为反物质武器的原料。
再联系到前面三层各自的功能，可以说，仅靠这些“皮”，就满足了生物星舰的防御、修复、计算、维生和能源生产。
砾岩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手捅了捅还在神游的泰蕾莎。
“你们捕获生物星舰碎片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和它连接的内部组织？”
泰蕾莎啊的一声清醒过来，忙答道：“没有，我们找遍了整个碎片，没发现任何与这三层组织连接的内部结构。”
砾岩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这个生物战舰，是空心的？”
“很有可能，但不排除这块碎片正好处于内外结构相连的空白地带。”
“难道是特莱拉克斯人节省成本，用空心星舰来搞自杀式袭击？”
泰蕾莎点头道：“我认为这种巨型星舰，可能是一种模块化的设计思路，利用外面四层结构实现基础功能，再根据作战任务的要求，在内部安装不同的组件。”
砾岩恍然：“意思是这种巨型星舰就是一个空心包子，里面装什么馅儿，完全看情况而定？”
泰蕾莎被砾岩逗笑了：“哈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