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像是两道坚实的屏障。
苏悦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轻声道:“这次治水,最快多久能结束?”
梁君泽抬眸,温声答道:“若顺利,月余便可回京。”
顾清宴收刀入鞘,哼笑一声:“若是那群老顽固不使绊子,还能更快。”
苏悦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想起临行前沐风苍白的脸色、林宇轩泛红的眼眶,还有瑶瑶哭喊着要娘亲的模样……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涨。
“想家了?”梁君泽忽然问。
苏悦点头,低声道:“宁宁刚出生,阿轩身子也没完全恢复,还有阿暮和阿晨……”
顾清宴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难得放柔了声音:“放心,府里那么多人照顾着,出不了乱子。”
梁君泽也合上图纸,温声道:“我们尽快解决濮阳的事,早些回去。”
苏悦深吸一口气,眸光渐渐坚定:“嗯,一定要快。”
晌午时分,车队在官道旁的茶寮稍作休整。
梁君泽下车与工部随行的官员商议路线,顾清宴则去检查马匹和行李。
苏悦独自坐在茶寮里,捧着热茶出神。
茶寮老板是个慈祥的老妇人,见她神色郁郁,特意端来一碟桂花糕:“姑娘,尝尝吧,新做的。”
苏悦道谢,刚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便在舌尖化开——竟和上官皓暮做的有些相似
她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怎么了?”顾清宴不知何时回来了,皱眉盯着她微红的眼眶。
苏悦摇摇头,勉强笑道:“没事,就是……想孩子们了。”
顾清宴沉默片刻,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她:“翰翰那小子偷偷塞给我的。”
苏悦打开一看,竟是半块被捏得变形的饴糖,糖纸上还粘着几根猫毛——显然是瑶瑶养的那只狸花猫的“杰作”。
她噗嗤笑出声,眼泪却终于落了下来。
顾清宴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粗粝的指腹蹭得她脸颊微疼,语气却柔软得不像话:“别哭啊……那臭小子虽然不亲我,但心里还是记挂你的。”
梁君泽回来时,正看见这一幕。
他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将新买的蜜饯放在苏悦面前:“路上零嘴,尝尝?”
苏悦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头微暖。
三人围坐在简陋的木桌旁,分食一包蜜饯,仿佛只是寻常出游,而非奔赴险境。
入夜后,车队在驿站歇下。
苏悦沐浴完毕,正擦着湿发,忽听门外传来梁君泽的声音:“悦儿,可有空?”
她开门让他进来,发现他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夜里风凉,喝点驱寒。”他温声道。
苏悦接过碗,小口啜饮。姜汤辛辣,却让她冰冷的指尖渐渐回暖。
梁君泽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影,忽然道:“明日就能到濮阳了。”
苏悦点头:“嗯,早点解决,早点回家。”
他回头看她,眸光深邃:“怕吗?”
苏悦摇头,轻笑:“有你们在,不怕。”
梁君泽也笑了,伸手替她拢了拢散落的衣襟:“睡吧,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他转身欲走,苏悦却突然拉住他的衣袖:“阿泽。”
“嗯?”
“谢谢。”
梁君泽怔了怔,随即俯身在她额前落下一吻:“一家人,不说这个。”
驿站的烛火幽幽燃着,窗棂外偶有夜风掠过,带起檐角铜铃轻响。
苏悦刚沐浴完,发梢还滴着水珠,正坐在床沿擦拭长发。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清宴端着碗热腾腾的安神茶走进来,脚步比平日轻缓许多。
“喝了再睡。”他将茶盏搁在案几上,声音低沉。
烛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眉骨投下的阴影让那双黑眸更显深邃。
不同于时下流行的文弱公子模样,顾清宴的五官凌厉如刀刻,肩宽腰窄的身形裹在墨色劲装里,绷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苏悦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背,明显感觉到对方呼吸一滞。
“阿宴。”她忽然唤他,眼底漾起笑意,“耳朵红了。”
顾清宴猛地别过脸,喉结滚动两下:“……茶烫。”
分明是深秋寒夜,他额角却沁出细汗。苏悦放下茶盏,伸手拽住他腰间束带,轻轻一扯——
“悦儿!”他慌忙按住她作乱的手,耳尖红得几乎滴血,“明日还要赶路……”
话未说完,苏悦已经踮脚吻上他紧绷的下颌。
顾清宴浑身一僵,掌心下意识托住她后腰,隔着单薄寝衣触到一片温软。
“三个月没见了。”苏悦在他喉结上咬出个浅印,“不想我?”
顾清宴呼吸陡然粗重,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床帐垂落的瞬间,他埋首在她颈间闷声道:“……想疯了。”
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
顾清宴单手撑在苏悦耳侧,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拂开她额前碎发。
他惯用刀剑的指腹有层薄茧,抚过肌肤时带起细微战栗。
“瘦了。”他皱眉,指尖掠过她锁骨处的凹陷,“在京城没好好吃饭?”
苏悦轻笑,屈膝顶了顶他紧绷的腰腹:“你倒是结实不少。”
这话不假。顾清宴虽不是时下女子追捧的温润类型,每一寸肌理却都蕴藏着爆发力。
苏悦曾见过他在演武场单手撂倒三个暗卫的模样,此刻这人却连解她衣带都屏着呼吸,生怕力道重了半分。
“别忍着。”她故意在他腰侧敏感处一掐,“我喜欢你凶一点。”
顾清宴眸色骤暗,突然低头咬住她颈间细链——那是他去年送的生辰礼。
银链绷直的瞬间,苏悦轻喘一声,被他趁机扣住手腕压进锦被。
窗外传来巡夜梆子声,更衬得帐内呼吸交缠。
顾清宴的吻从锁骨一路蔓延至腰窝,在旧伤疤上反复流连。
那是去年他为她挡箭留下的痕迹,如今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却成了他心头最深的烙印。
“阿宴……”苏悦难耐地弓起身子,指尖陷入他肌肉贲起的后背。
顾清宴突然撑起身,在昏黄烛光里凝视她泛红的脸颊。
他生得凌厉,此刻眸光却柔软得不可思议:“疼就说。”
苏悦勾住他脖颈将人拉近,在唇齿相贴间含糊道:“你舍不得。”
天将破晓时,顾清宴披衣起身,轻手轻脚地收拾满地狼藉。
苏悦裹着被子看他忙碌的背影,忽然发现他后腰有道新添的伤疤,在晨光中泛着浅粉色。
“什么时候伤的?”她伸手去摸。
顾清宴身形一顿,转头时耳根又红了:“上月剿水匪时蹭的……早好了。”
苏悦拽着他衣襟把人拉回床上,指尖顺着疤痕轮廓轻抚:“逞强。”
他任由她数落,突然从枕下摸出个油纸包:“路过庐州时买的松子糖。”
纸包里的糖块早已碎成渣,显然被揣在怀里颠簸多日。
苏悦捏起一粒糖渣含进嘴里,甜香瞬间盈满口腔。
“傻不傻?”她鼻尖发酸,“一路从扬州带到京城,又带来濮阳?”
顾清宴低头蹭了蹭她发顶,答非所问:“……翰翰那小子就爱吃这个。”
晨光透过窗纱洒落,将两人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马匹嘶鸣声,新一天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