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雪指尖在图纸上点了点：“傅沉呢？他能干看着？”
“他？”江廷琛哼笑一声，“傅氏也想分一杯羹，苏家海外那些业务，现在姓傅了。手脚麻利得很。不过，苏家自己不争气，能怪谁？”
宁南雪没出声。
苏家……
苏瑶那张跋扈的脸在她脑中一晃而过。
又过了些日子，宁南雪收到一个同城快递，寄件栏是空的，只在角落写了个小小的“苏”字。
她拆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张A4纸，有些年头了，边缘泛黄。
炭笔画，画上是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条小辫子，眼睛很大，咧嘴笑着，嘴角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娟秀的小字：瑶瑶，七岁生日快乐。
是苏瑶。
小时候倒还算……顺眼？宁南雪捏着那张薄薄的画纸，指腹蹭过纸张粗糙的纹理。
当年的苏夫人，画下这幅画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呢。
她把画纸放到一旁，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陈秘书，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用个干净点的名义，在郊区，给一位姓苏的女士，经济上比较困难的，找个能落脚的小房子。手脚干净些，别让人摸到线索。”
“明白，宁总。”
苏母收到那串钥匙和一份房产文件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她求告无门，没想到这个时候，帮助她的人竟然还是宁南雪。
她和刚能下床的丈夫搬进那个小屋。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厨房里还有些米和油。
苏母坐在小屋的窗边，看着窗外全然陌生的街景，心里翻江倒海。
她摸出一部旧手机，输了个号码，发了条短信。
宁南雪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她正在和江廷琛讨论项目细节。
她瞥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短信不长：“谢谢你。房子很好。我没想到，你会帮我。因果循环，世事难料。只愿瑶瑶以后能明白，爱不是占有。”
宁南雪看完，按熄了手机屏幕，随手放在桌上。
江廷琛察觉她神色有异：“谁的短信？”
“一个……不相干的人。”宁南雪把手机拨到一边，重新拿起笔，在文件上点了点，“廷琛，我们继续说这个方案，我觉得这里……”
她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那么一两秒，才落下去。
窗外夜色渐浓，公寓里灯光明亮。
江廷琛端着两杯水走过来，一杯放到她手边，自己则在她身侧坐下，手臂自然地搭上她的椅背。
“还在想苏家的事？”他问。
宁南雪放下笔，揉了揉手腕：“都过去了。”
江廷琛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走，带你看样东西。”
阳台上，几盆向日葵迎着灯光，开得灿烂。泥土还是新的。
宁南雪有些意外：“你种的？”
“嗯。”江廷琛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窝，“雪儿，那些不相干的，都清掉了。以后，这里只开我们喜欢的花，好不好？”
宁南雪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
她回头，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夜风吹过，带着花草的清新。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气氛凝重。
傅沉盯着电脑屏幕，脸色铁青。
一份内部报告摊开在他面前，上面“绿光科技核心技术团队集体离职已入职宁氏”的字眼，刺得他眼睛生疼。
“怎么回事！”他抓起桌上的镇纸，又重重放下，发出沉闷的声响，“苏家刚倒，他们就敢这么做？”
助理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傅总，我们收到消息，是……是江廷琛那边的人提前接触的。宁氏那边，给的条件非常好。”
“江廷琛，宁南雪！”傅沉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
他本以为苏家这块肥肉，怎么也能让他傅氏再上一层楼，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有了绿光的核心技术，傅氏后续几个重要项目都得停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一片寒意。
郊区那间小屋里，苏母坐在床边，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圈通红。
“瑶瑶，你出来吃点东西吧，啊？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受得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哀求。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苏母抹了把泪，哽咽道：“都是妈不好，是妈当年瞎了眼，总觉得我们苏家了不起，把你惯成了那个样子，现在连你爸都……”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房间里，苏瑶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些巴结她的人，那些奢华的生活，怎么一夜之间就都没了？
苏母的哭声断断续续传进来，每一声都像针扎在她心上。
“瑶瑶，你爸还需要人照顾，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妈以后再也不逼你了，我们就安安稳稳过日子……”
苏瑶的肩膀微微颤动。她想起父亲病倒的样子，想起母亲这几日的憔悴。
许久，门内传来一声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苏瑶站在门口，眼睛肿得像核桃，脸色苍白，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看着苏母，嘴唇动了动：“妈，……我饿了。”
苏母先是一怔，随即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这次却带着些许释然。她连连点头：“妈这就给你做饭去！”
苏瑶扶着门框，看着母亲踉跄着奔向厨房的背影，又看了看屋内简陋却干净的陈设。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苏父的床边，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
另一头，傅家别墅里灯光明亮。
她窝在沙发里，晃着手里的香槟杯，电视上财经新闻正播着苏氏破产的后续，女主播的声音平板无波。
徐之茹看着屏幕，嗤笑一声，抿了口酒。
“苏瑶啊苏瑶，”她对着电视屏幕上苏家老头那张苦瓜脸，语调拖得长长的，“你说你瞎折腾什么？安安分分当你的大小姐，多好。非要出来搅局，现在满意了？把自己作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