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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处裘达的某处海岸——

海浪拍打着裸露的孩童躯体,像是晒了很久,背部都被晒得通红,也不知道那是一具尸体还是活着的人。

路过的渔民忙将渔船停靠在浅滩,朝着那小小的躯体奔去。

“孩子,醒醒!” 老渔民呼喊着,声音里满是焦急。

不过好在孩子的胸口还有微弱起伏,渔民松了口气,赶忙将孩子抱到船上,又找来干净的旧毯子,小心翼翼地裹住孩子。

当格林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看着陌生又简陋的房间,墙壁上挂着的破旧渔网和几件打满补丁的衣物,满心疑惑。

这时,老渔民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看到格林醒了,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孩子,你可算醒了,快把这粥喝了,暖暖身子。”

格林的嘴唇颤抖,嗫嚅着道了声谢,不过听这位老伯的讲话方式像是裘达人。

食物的香气唤醒了格林的味蕾,饥饿感随着意识的清醒逐渐放大,这一碗黑乎乎的麦汤在此时就是人间美味。

格林三两口便将麦汤喝尽,暖意从胃里蔓延至全身,只是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在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他鼓起勇气看向老渔民:“老人家,我这是在哪?

老渔民温和地笑了笑,缓缓开口:“孩子,这里是位于裘达境内的一个小渔村,我是在海边把你救回来的。”

“谢谢您,老人家,我现在有些想不起来之前的事了。”格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

老渔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孩子。记不起来就先不想,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吧。”

“多谢,给您添麻烦了。”

老渔民摆了摆手,脸上的皱纹因笑容而更深了些:“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哪能见死不救呢。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等身体彻底好了,咱们再想办法弄清楚你的身份。”

格林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陌生的地方,老渔民的善意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生活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糟糕嘛。

格林努力地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变成龙的记忆从烧却切斯特要塞以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脑中一阵刺痛。

“嘶...”格林痛呼了一声,若是再去细想的话实在是头疼的厉害啊。

也罢,先休整一番搞清楚现在在哪儿再说吧。

在渔村住下后的几天,格林恢复好了状态便跟着老渔民学习些捕鱼技巧,帮着老渔民整理渔具,然后一同出海。

——总归是不能吃白食的。

...这是甘俾诺教给他的道理。

此时正值夏季,是捕获沙丁鱼的好时节。

格林也逐渐适应了海浪的颠簸,也同老渔民学会了如何辨别鱼群的踪迹。每当撒下渔网,收获满仓时,格林心中都会涌起一种质朴的喜悦。

...想必这才是生活的乐趣所在,要是格斯也在的话就好了。

夏季匆匆过去,转眼就入秋了,这个渔村除了渔获以外的收获物便是亚麻和黑麦等作物。

每天两眼一睁便是跟随着老渔民捕鱼,两眼一闭就是在巴克利的土地上杀劫匪、盗贼赚点外快,偶尔接一下镇长的任务。由于走不了太远,可以用来经商的物品也有限,不过也算是小有积蓄了。

入秋的第三场雨裹挟着咸腥海风而来时,格林正在帮老渔民修补被藤壶啃噬的船底。 潮位比往年同期高出两指,村东头的盐沼田已被淹没大半,村民们忙着用木桩和芦苇加固堤坝。

“这鬼天气。”老渔民将最后一捧沥青抹在船缝里,抬头望向铅灰色的天际,“上回涨这么凶还是在我爷爷那辈——那年麦子全烂在地里,二十几户人家全靠吃鱼干过冬。”

格林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老伯,咱们村种的黑麦能扛住水涝吗?”

老人苦笑着摇头:“黑麦耐旱不抗涝,要是再泡三日,怕是要绝收。不过西边高地种的亚麻倒没事,那玩意儿根系扎得深。”

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村长打算用盐换些麦种,可村子里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商队上个月被海寇劫了道,现在连盐都紧缺......”

“那怕是要过个难熬的冬天了呀。”格林也跟着叹了口气,眼见着天气也愈加寒冷了起来,身上攒的盘缠应该够他旅行的费用了。

“是啊,领主也快来征税了。”

救下格林的老伯名叫查尔斯,有着裘达沿海地区人的典型外貌——棕色的皮肤和褐色的眼睛,较为深邃的五官。

年景不好的时候他的妻子因病离世,唯二的儿子也被领主征兵的时候带走了。

...据说是被领主带去格兰特打仗了。

...格兰特。

一想到那个地方,格林也只好缄默不言,毕竟发生了那样难以描述的事实,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那个地方现在是什么情况。

领主的征税队在秋末抵达了渔村。

三辆由链甲骑士押送的牛车碾过泥泞村道,车辕上悬挂的铁铃惊飞了芦苇丛中的寒鸦,领主的两道纹章旗帜位于税银车的两边。

税吏裹着狼皮制的斗篷,鼻尖冻得通红,准备挨家挨户的按照羊皮税单来收款,村子里的人一见这阵仗,老早的就聚集在了一块。

税吏掀开第一户人家的木门时,格林正蹲在查尔斯家的柴垛后擦拭鱼叉。

门缝里传来老妪的哭嚎:\"老爷,今年的潮水毁了黑麦......\"话音未落便被皮鞭抽打的闷响截断。

\"把铁锅押走!\"税吏的尖嗓子穿透雨幕,\"再啰嗦就拿你孙女抵债!\"

“除了需要交给领主的土地税,依据《法王厅什一税缴纳法》,托马斯·韦弗还应缴纳土地产值的十分之一。”

“托马斯·韦弗持有土地两英亩,年产黑麦12蒲式耳,应缴什一税1.2蒲式耳。”

“大人,我家的黑麦都泡烂了...”

“住嘴!”税吏的眼睛扫过墙角的腌鱼桶,“地受了灾难道不是因为神对你发了烈怒?交什一税来赎罪才是你的明智之选!”

“什一税按土地原值征收,不管你种的是麦子还是海藻!”

他甩起皮鞭抽向老人膝盖,老人踉跄地撞向了装着沙丁鱼的陶罐。

“这不是还有鱼来抵税吗?通通拿来,反正该收的税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不行啊大人,这是我家唯一用来过冬的粮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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