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走出沁园春的店门,卫茅悄声说:“龙葵,飞蓬,你们两个人,从明天开始,不分日夜,给我死死地盯着山本太郎的料理店,设法打听清楚,山本太郎为什么要卖掉收益甚好的店子?”
龙葵问:“帮主,那个六月雪,谁去盯梢?”
卫茅淡淡地说:“我自有安排。”
过了一个星期,飞蓬急急忙忙跑到卫茅的住所,说:“帮主,帮主,大事不妙!”
卫茅说:“慌什么!男子汉干大事业,首先一条,就是沉着冷静,遇事不慌。”
飞蓬说:“帮主,你不晓得,经常和山本太郎在一起的人,是谁?”
两个人匆匆走出小院子,走到小吴门的街道上。卫茅问:“是谁呀?”
在卫茅面前,飞蓬不敢把卫茅的父亲辛夷,直呼其名,怕卫茅不高兴;又不敢把辛夷父亲的名头,安到卫茅的头上,同样怕卫茅不高兴。
飞蓬说:“上次我们在小吴门,抢夺挂在城楼那个头颅,出手阻止我们的那个老警察。”
“哦,我晓得了。”
卫茅心里寻思,辛夷这个家伙,心肠太坏。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山本太郎这家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个老警察,穿着一身唐装,和那个山本太郎,准备远行。”飞蓬说:“那家料理店,关门了。”
卫茅、巨蓬远远看到,山本太郎、辛夷两个人,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几乎蒙住了大半个脸,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各自叫了一辆黄包车,往湘江老码头急驰而去。
卫茅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撮住下嘴巴皮,吹出一声尖锐的火哨声。立刻,就有十多个斧头帮的人,在龙葵的带领下,奔到卫茅的身边。
“兄弟们,快跟上这两个家伙,在人多的地方,制造一场混乱,趁机把他们的行李箱,夺过来!”
湘江东岸,靠近橘子洲的地方,从明代开始,就有驿码头,草码头,义码头,通货码头,德润码头,鱼码头和木码头。
驿码头是客码头,湘江东岸边,停着一艘大船,船上四个红漆大字,写着长沙湘潭,中间有两个半箭头,相王指向。几十号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准备上船。
忽然,旅客中窜入二十多个小混混,风一般从辛夷和山本太郎的前面穿过去。
有人惊呼:“哎哟!我的钱包不见了!”
另一个四十多岁的斯文男子,惊恐大叫:“我的钱包也不见了!”
旅客们慌忙各自检查自己身上值钱的物品,竟然有十多个人,同时不见钱包。
龙葵排在队伍中间,老成持重地说:“慌什么,立刻报警。”
过来十多个穿乌鸦皮的警察,手持汉阳棒棒,将旅客团团围住。为首的警察大吼着:“偷钱包的贼,肯定藏在队伍中间!所有的人,双手交叉,抱着后脑,统统蹲下,接受检查!”
这一查不打紧,山本太郎的行李箱里,居然搜出十二个钱包,辛夷的行李箱里,搜出三个钱包。
为首的警察说:“把这两个嫌疑人,带回警局。”
龙葵叫道:“先把钱包退还给我们,我们等着上船呢。”
为首的警察说:“不行!没有了赃物,怎么定嫌疑人的罪?”
一个老者说:“把这两个嫌疑人带回警局,你们想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我们的时间,耽误不起!”
飞蓬大声喊道:“人赃俱获,为什么要他们耽误时间?莫非,警察和小偷,当真是是一路人?”
这时候,停靠在码头边的客船,拉响了汽笛。客船上走下两个人,大声喊:“旅客们,开始登船啦!请排队上船!”
为首的警察问辛夷:“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人家的钱包?”
“我叫辛夷,我和你一样,是个警察。”辛夷低声说:“你不知道,明显有人栽赃陷害我们?”
辛夷将警察证递给为首的警察,为首的警察看过之后,问:“你的朋友,是什么人?”
“他叫山本太郎,是个日本人。他在八角井,开了几十年的料理店,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生日人。”辛夷说:“我和他是朋友,准备去湘潭、湘乡、邵阳、武冈、怀化一带旅行。”
长沙八角井的料理店,大部分的长沙人,都知道。
“为什么不栽赃陷害别人,专门陷害一个日本人?”为首的警察说:“这个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弯弯绕绕?”
一部分旅客,已经慢慢地登上船,丢了钱包了的人,开始骚乱起来。
辛夷对为首的警察说:“我们是同道中人,识相点,放我们走!坏了我们计划,你是吃不消的。”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穿黑色皮衣的女子大喊道:“这个偷钱包的日本人,叫山本太郎,是一个长期潜伏在长沙城的特务!”
山本太郎说:“你有什么证据?完全是血口喷人!”
“土肥源贤二,带着日本开拓团,潜伏在东北三十年,谁怀疑过?”穿黑皮衣服的女子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山本太郎的行李箱里,装着测绘工具,他在为日军侵占长沙,湘潭,邵阳,怀化,云贵川,秘密绘制侵略路线图!”
卫茅一直站在码头旁,冷眼旁观自己导演的一场好戏。但是,谜底被那个六月雪的女同学揭开,自己再不出手,就无意义了。
卫茅大吼一声:“弟兄们,砍死那个日本狗特务!”
刹那间,三十多把雪白的小斧子,齐齐向山本太郎砍去!
辛夷本是山本太郎花了重金,请去当保镖的,没料到,山本太郎的老底被人揭穿了,自己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粪也是粪了。
辛夷大喊一声:“山本,快跑!”
没也没有料想到,山本太郎居然是武林高手,连续放倒三名警察,两个斧头帮的杀手,只身跳入湘江,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一帮警察,追到码头上,客船上,胡乱地江中放枪。回转身来,哪还有斧头帮和黑衣女子、辛夷的身影?连辛夷和山本太郎的行李箱,也不见了踪影。
卫茅朝六月雪走去,嘻皮笑脸地说:“六月雪,是我卫茅太低估了,对不起,我决定,明年的二月十四日,我在山本太郎的那家料理店,正正式式摆上一席,恭请你加入斧头帮。”
六月雪大大方方地搅着卫茅的胳膊,悄声说:“加入斧头帮,我没什么兴趣。不过,你挑的日子,有特别的意思,我愿意参加。”
“什么特别的意思?我不懂。”
“二月十四,是西方人的情人节。”六月雪说:“你挑情人节,你的心里,肯定有个小九九,我能理解。”
卫茅不晓得什么原因,心里头突然感觉到针扎一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