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日,也是翌日清晨,寒雾未散,山风吹动林梢,带着岩缝中昨夜残余的火气。林风和赵磊早早起身,踩着厚厚的落叶与湿滑的石阶,一路攀升至函谷关西侧的一处制高点。
这是一块裸露的石崖,向东望去,整个函谷关地形尽收眼底。古道蜿蜒,关口高耸,两侧山脉如同合拢的巨门,将这条通往洛京的咽喉死死扼住。林风蹲下身,缓缓从包里取出望远镜。他调整焦距,目光穿越起伏的地势和远方的残垣断壁,落在那座已经被人重建并加固过的古关门附近。
赵磊在旁边屏住呼吸,两人沉默片刻。“确实有人。”林风低声道,声音如石缝中的风,“不止一个。看装备、站位、轮换节奏……是训练过的部队,起码有一支完整小队。”
他递过望远镜,赵磊接过去看了一会儿,皱眉:“那些不是普通幸存者。你看那边……还有个岗哨平台,能看到架着重型十字弩的架台。”
“果然是猎食者。”林风冷声说。从这个角度俯瞰,整个函谷关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古迹遗址,而更像是一座坚固的末世堡垒。主道两侧布设有隐蔽的观察哨,关门后方的山坡被挖出层层掩体,还有用铁板和沙袋搭建的战壕阵线。最靠后的高地上,则隐约能看到几个携带异化武器的身影来回走动。
“这就是他们的前哨。”赵磊低声道,“离洛京最近的关口。如果洛京是大本营,这里肯定就是他们进攻外界、驱赶怪物的出发点。”
林风点头,眼神冷冽:“要打洛京,先得拿下这里。”赵磊收起望远镜,沉声问:“你觉得我们两个能搞定吗?”
“搞不定。”林风直接回答,却随即嘴角微微一挑,“但我们能搞清楚细节,然后回去再制定战术。摸透它,总有拿下的机会。”
他将地图摊在石块上,手指沿着崤山与函谷关之间的山道轻轻描过:“这条小路,绕过去可以看他们后方的动静。但必须晚上走,白天视野太开阔了,容易暴露。”赵磊点头,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山风呼啸,崖顶枯枝摇曳。林风和赵磊正沿着山脊悄然转移脚步,忽然间——一阵极细微的空气震荡骤然压来,像是一道无形的雷鸣自头顶滚滚砸下。
林风猛地停下脚步,本能地抬头,然而视野中并没有任何异样——“砰!”一声轻响,仿佛一团空气骤然塌陷。
下一刻,一道身影宛如幽灵般无声地从半空中坠落,稳稳地落在他们面前五米处,既没有破空声,也没有地面震动,甚至连落叶都未被掀起一片。
赵磊瞬间拔出了长刀,后背冷汗涔涔而出。而林风则瞳孔微缩,脚步紧紧一收,重心下沉,进入战斗姿态。
来人身穿一套黑灰相间的战斗服,剪裁简洁却充满力量感,袖口和胸前有淡淡的猩红色纹路,那是猎食者的标记。但更让人震惊的是——
他的脚未沾尘土,似是从天而降。那人缓缓抬头,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却又无比冷静。他的目光从赵磊身上掠过,停在林风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兴趣。
“你就是林风?”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林风心中警铃大作。他竟完全没察觉这人的靠近!连气息、脚步,哪怕一丝动静都没有!
——这不可能是c级的存在。对方的力量、速度与气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目前接触过的范畴。赵磊咬着牙,低声道:“他……是从天上下来的?”
“不是跳的。”林风冷声回应,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他是飘下来的……精确地落在我们面前。”林风盯着对方,一股久违的危险直觉在脑海中疯狂敲响。即使面对之前的c级怪物,他都从未有过这样的压迫感。此刻,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山,一尊无声逼近的压榨之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你是谁?”林风冷静地问,虽然手未动,但全身肌肉已经悄然绷紧。那人嘴角微扬,缓缓道:“刘渊,猎食者——战斗分队·断锋。”他略一顿,补充道:“c级巅峰,半步b级。”空气,仿佛一下凝固了。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林风的瞳孔陡然一缩,大脑却仿佛陷入一片死寂,嗡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刘渊那冷静到可怕的眼神。
——c级巅峰,半步b级。那是一个距离他们现在实力遥不可及的存在,是压在他们之上的一层天幕。林风知道自己已经很强了。一路从d级成长至今,横扫强敌,掌控晶核,对战c级怪物不落下风。他曾以为,哪怕面对真正的猎食者高手,他也能拼上一场。
但此刻,刘渊的出现,却让他重新体会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那种感觉,他曾在禁地中面对c级怪物时体会过。当时的他只是一个d级能力者,连武器都没捂热就被怪物的一击逼入绝境。那种冷汗淋漓、四肢发麻的压迫,如今,竟又一次以更彻骨的形式袭来。
林风感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被对方的气势牢牢锁死,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知道,对方并未真正释放力量,甚至连杀意都没有,只是站在那里而已。
但就是这“站着”,已然构成了对他们二人的彻底压制。
赵磊也感觉到了同样的压力。他的双手紧紧握着刀柄,却感觉指节都在发麻。林风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刘渊,没有半步后退,但心中却无比清楚:——这一战,若真动手,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这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差距,更是一种根植于骨髓的“压制”本能,那种让人无可抗拒、几乎要窒息的存在感。林风感受到这股压迫时,内心深处仿佛被无形的巨石碾过,那是一种无法逾越的鸿沟,是实力之间最赤裸裸、最残酷的差距。
刘渊面带冷笑,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阴冷杀机,像是在轻轻敲击一把即将落下的巨锤:“就是你们一直破坏我们的好事?”他的话语虽平静,却隐含着极强的威胁和嘲讽,仿佛只要他轻轻一挥手,便能摧毁眼前这两个让他头疼的麻烦。
“看来,也不过如此吧?”他的眼神冷峻,透出不屑,“那群废物,在你们还弱小无助的时候,就应该被彻底击杀,没想到你们居然硬生生将自己扯到这么被动的境地。”
刘渊顿了顿,目光更阴沉:“看来,那个上一个城市里那个所谓的c级怪物,居然一点都没让你们退缩。要不是东部战事太过激烈,根本轮不到我亲自出手——早就把你们连根拔起了。”
他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刀锋,划破寂静山野,带着无情的嘲弄和压倒性的威胁,让林风和赵磊心头同时一紧。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气息,仿佛下一秒,战争的狂风便要席卷而来。
林风心中一震,那句话像冰冷的刀锋狠狠割过他的神经。他紧握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却又被深深的无力感所压制。刘渊的话不只是嘲讽,更是对他们生存境遇的残酷宣判。
“你说得对,”林风低声回应,声音沉稳却带着坚定,“我们确实很弱小,被逼得走投无路。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轻易倒下。”
赵磊在一旁握紧了拳头,呼吸微微急促,眼神中透出既忐忑又坚定的光芒。刘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冷冷地扫视两人:“弱小的人活不下去是理所当然的事,废物就该被碾碎。你们只不过是猎物中的异类,挡在我路上的绊脚石。”
林风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毅:“也许我们曾经是废物,但正是这些废物,才有资格在这末世中活下来。你想拿下洛京,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林风的声音沉稳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猎食者不把人当人,他们只会把我们当成猎物,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不会有。我们不是他们手中的棋子,更不是任他们摆布的傀儡。”
赵磊点了点头,眼中燃起战意:“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们,‘猎物’也能咬回去!”
刘渊轻蔑一笑,眼神却透着几分兴趣:“呵,看来你们倒是有几分骨气。不过,骨气终究不是实力,今天的你们,注定要在我面前认输。”
林风冷笑一声,毫不示弱:“我们不怕你,也不怕这末世的黑暗。真正的强者,是敢于在黑暗中点亮希望的人。”
他知道,眼前这个半步b级的强者,是他们必须面对的最大障碍,但林风心中那股不服输的火焰,却从未熄灭。即使现在的自己脆弱,他也不会轻易认输。两人的气氛愈发紧张,山风呼啸,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刘渊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声音沉稳而低沉,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接下来,让你们好好体验一下,猎食者从来不是没有厉害的人。”他的语气带着压迫感,仿佛一柄无形的利剑,直指林风和赵磊,让人感到无比的窒息与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