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日,临川清晨寒气未散,指挥台内却已人声渐起。林风坐在临时作战桌后,正在审阅新一轮资源转运计划,窗外传来脚步声,一阵快一阵慢,带着几分急切。
“林风!”苏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脸上挂着兴奋与意外交织的神色。
林风抬头,刚想开口,就看到她带着几道身影走了进来。为首一人,是他熟悉的面孔——西京市作战小队的队长莫立锐。他精神饱满,脸庞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但眼神如钢般坚定。他身边,是他的女友,一位身手灵巧、以双刃着称的异能者女子。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年迈但挺拔的老人,穿着旧中山装,背着一根素木棍,身形清瘦却气势内敛如山。他正是西京有名的古武高手——周德玄,在多次防御外围兽潮中以棍法力挽狂澜,被誉为“周老拳”。
林风眼神微动,略带惊讶地站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莫立锐笑了一下,声音略带疲惫却精神十足:“我们是出来搜索物资的,一开始从西京市东面出发,原本预估那边还有一批猎食者活动,结果刚出防线,就发现整片区域竟然变得异常安静,像是被人清扫过。”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追着痕迹一路向南,才在渭山市外围得知消息——说你们拿下了临川,已经建立了前哨,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周德玄轻咳一声,语气凝重却带着几分感慨:“这差不多十来月的时间,还是第一次见那帮异变猎食者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的——果然是你们干的,好胆识,好手段。你们果然变得更加厉害了”
林风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温意。他看向莫立锐几人,眼神沉稳:“西京没出事就好。你们能来,我们多一份力量,也多一份保障。”莫立锐苦笑着摇头:“西京暂时还稳定,但压力也不小。这次带我们出来,其实也是想找找能不能借到些物资,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座被你们清理干净的城市。”
林风没有多说,只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得正好。”他说。风自门口吹入,带着清晨尚未散尽的寒意,临川基地的旗帜在高台之上微微鼓动,猎猎作响。
林风转身,将莫立锐几人迎进屋内。屋内空间不大,是一间临时会议室,墙上挂着地图与作战计划,角落堆着尚未分配完的物资样本。众人落座后,林风将一杯热水递到他们手上,随即开口道:
“临川市地下有丰富的煤炭矿层,目前我们已经初步清理出三处稳定产点,同时还发现了两处未完全枯竭的石油井,储量不算多,但足够维持区域运转。”
他看了看莫立锐,语气平静却透着分寸感:“这些资源,我们接下来会统一纳入方舟联盟的调度系统,如果你们西京市需要,可以提前报备,和后勤组对接。但分配方案还得等联盟那边的正式批示,你懂的——资源关系的是几座城市的安危。”
莫立锐点头表示理解:“我们出来前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西京虽然还没陷入资源荒,但迟早也会用上这些东西。我们会派人和你们后勤接触。”林风微微颔首,话锋一转:“其他的,比如医疗用品、高纯能电池、稀有部件,临川这边储备本就不多,现阶段优先保障我们这边的重建与驻防所需,恐怕就得靠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周老眯起眼,望着林风那平静如水的面容,眼中却浮现出几分探究之色。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年长者特有的沉稳:“现在你什么实力了?”
林风顿了顿,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莫立锐身上。他感知力悄然释放,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顿时变得清晰可辨。那是属于c级强者的律动,虽刻意收敛,但在他眼中却如同火炬般明显。
“我应该和莫立锐你差不多。”林风淡淡地说,语气并无炫耀,只是陈述事实。然而,真正的情况远不止如此。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暗影系能力在连续实战与高强度压制中不断突破,早已不是普通c级能比拟的了。尤其在击杀贺章、唐骁,稳固影域掌控后,他对“影压”与“规则干涉”的掌握已悄然跨越一道门槛。
对面的莫立锐,也在静静地观察着林风。虽没说话,但他心中早有判断——他能从林风站姿的稳定、眼神的锐利与那毫无泄露的气场中感受到极高的威胁等级。周老还想追问,却听到莫立锐忽然轻笑了一声,语气坦然又略带一丝佩服: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进入更高的层次。”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高,却让屋内短暂安静了一瞬。林风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林风接着说到:“我们最近有个计划,计划往东再接着探索一下,你们有想法一起去看下吗?一起去看下猎食者的部署,反正之后肯定是有战斗的。”
林风话音落下,屋内安静了一瞬。莫立锐眉头微挑,略一沉思,随即走到林风身旁,轻声问道:“往东……你是指淮阳一带?还是更东边?”
林风点头:“初步是想探索到刘水县城,然后再进一步看看洛城,看看那一带猎食者的活动强度如何。最近我们在这边压制得太快,有点不正常,临川、渭山这一带的猎食者突然减少得不像话。”
莫立锐闻言,眼神微沉,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窗外:“我们这次从西京出来,就是因为东边的猎食者突然大幅撤离,我们才敢穿越那么长的区域赶过来。之前那片区域根本过不来,连我们也得绕路,现在……仿佛他们主动让出了通道。”
林风目光一凝:“所以你也觉得,这不像是被打散,更像是战略性的收缩?”“嗯。”莫立锐点头,缓声说,“我不太喜欢这种局势——他们不像是被动应战,更像是在下一盘棋。也许在酝酿新的聚集点,也许是在等某种……命令。”
林风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所以这次我们要尽快搞清楚情况。我不想等到他们集聚完毕,再突然冲出来,我们这边就措手不及了。”莫立锐看着他,神情变得认真:“你打算怎么走?带多少人?”
林风沉思片刻,回答道:“这次我们不会带太多人,精锐编队,速度第一。我、小伍、赵磊,苏雅也可能一同前往。你那边如果愿意配合,最好也带一到两人,机动力强的。”莫立锐点点头:“可以,我和青青一起。我们最近战斗频率不高,状态还算充沛。”“好,那我们定在三天后出发。装备、补给、机车统一调配,行动尽量隐秘。”
屋中微光摇曳,气氛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谈话而迅速凝重起来。莫立锐微微眯起眼,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讶异:“你们是怎么占领临川的?难道——那是一座空城吗?”
林风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而平静:“怎么可能。临川的煤炭和石油,是豫西最核心的能源节点之一,猎食者再愚蠢,也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在这里布置了防线,有三名 c 级别强者镇守——贺章、唐骁,还有梁煦。”
“……三名 c 级?”莫立锐一怔,目光变得凝重,“你是说,他们三个人同时在?”林风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指挥台外还未熄灯的街道,语气淡然,却像是在回忆一场不堪回首的血战:“一开始几乎被他们压制了。那时候我们人手不多,冒险进来探查,差点死在这里……一场几乎命悬一线的战斗。”
莫立锐下意识地站直了些,脸色明显变了。他了解林风的性格,从不会夸大其词,但现在这语气轻描淡写,却隐隐透着战死沙场的边缘:“那之后呢?”
“杀了两个 c 级别的,跑了一个。”林风轻声说,语气平静得就像在汇报一次寻常巡逻,“之后临川的猎食者溃散,小队清理外围,基本就拿下了。”
莫立锐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没说话,只是沉沉呼出一口气。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林风,早已不是那个还在苦苦摸索进阶方式的人类青年了。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杀两个、跑一个……你把这话说得,跟吃顿晚饭一样轻松。”
林风转头望向他,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沉稳又近乎冷静的锋锐:“因为我如果死了,也没人替我说这句话了。”莫立锐一震,随后沉默了良久。他缓缓坐下,声音低了些:“你现在的气息,比我们在西京分别时强得太多了……。你能一个人扛住他们两个,还反杀——”
“这不是能不能,是必须。”林风轻声道,“那时候如果我们撤了,就失去了一个好的机会,敌人有了更久的时间来反击。渭山、到西部通道的运输全都会断。我们的小队……没有选择。”
莫立锐神情复杂地看着林风,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的小队……情况怎么样?”林风闻言微微抬头,目光中掠过一丝回忆与感慨。他缓缓开口:
“还在,就这点,我很庆幸。虽然有伤,但都活着。”他说着,眼神扫过墙上的战术图纸,仿佛又看见那一个个在枪火和能力交错中咬牙坚持的身影。
“赵磊晋升到 c 级了,吸收晶核的那晚,他一口气就撑过去了。他的防御能力提升很大,现在就算正面挡下一记精神冲击也能稳住阵脚。”林风顿了顿,嘴角略带几分自豪。
“林慧茜也快了,但她拒绝了用晶核直接突破,想靠自己撑过去,她……真的很拼,尤其是这次战斗之后。”他语气低缓,却藏着一种压在胸口的柔软。“还有小伍。”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瞬间低了下来,“这次他没能进阶。晶核修复了他的伤,但进阶还差临门一脚。不过他没一句抱怨,还在继续训练。”
林风略微抬起下巴,深吸了一口气,“其他人也都在努力恢复,沈霜的小队也调过来了,现在负责基地治安。这一仗之后,所有人都更像一个整体了。”
莫立锐静静听着,目光微沉。他知道,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还活着”,而是在尸山血海里硬生生爬出来的结果,是一次次在能力和生存边缘挣扎出的顽强。林风的小队,显然早已不再是单靠他一人支撑的队伍,而是一支能独当一面的核心力量。“听上去……你们这一路,是拼着命在撑。”他低声说。
莫立锐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深沉,似乎在消化林风刚才的话。他终于明白,那种“轻描淡写”的背后,并非林风觉得事情轻松,而是在那关键时刻,他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失败的余地。胜利,不是选择,而是唯一的结果。那种绝对的信念,令莫立锐心头一震。
沉默了许久,莫立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敬意:“你是真的,已经走在前面了,不光是你个人,还有你们整个小队。”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虽然我们西京市人多,但真正能够进入 c 级别的,也没几个。我自己也是最近才机缘巧合,勉强迈入这个层次。”他说到这里,语气中有一丝自嘲,又有不甘。
莫立锐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一直呆在西京市那个相对安全的温室里,想过稳妥地守住自己。但我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世界甩在后面。”他眼神紧紧锁定林风,“所以我决定出来,跟你们一样,在真正的战斗中去进阶,去成长。只有经历过生死搏杀,才能真正突破自己,不是吗?”话语间,莫立锐的语气渐渐变得坚决,他的胸膛也因为这份决心而微微挺起,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准备踏上更加艰难但却真实的路。
林风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那张能源调度图轻轻展开在桌上,语气转回平静:“所以,我们必须往东走,看看这场‘游戏’,下一步他们要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