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茵茵回到学校后不久,狄和平就得到了招工的结果,他成了罐头厂的正式员工。
这个消息一出,给狄和平说亲的人又多了不知道多少,引得狄和平不得不提前去镇上。
当狄和平在罐头厂站稳脚跟,茵茵也差不多到了高中毕业的时候。
毕业时,罐头厂和其他镇上的单位都没扩招,虽然不是不能想想别的办法留下,但茵茵还是主动选择了回乡。
作为新鲜出炉的高中生,又没人来截胡,她的受欢迎程度就比当初的狄和平高一截了。
虽然是女孩子,但她思想过关,是本地人,根正苗红。
在同为高中生的条件下,比起外来的知青,大队自然更乐意用她。
而且茵茵虽然是高中生,但她性格好,从不会因为学历而看不起人,说话还好听,不管是跟大队的人,还是跟来开会的知青都能聊几句。
因为她年纪小没结婚,不少人还私下称她是大队一枝花。
“茵茵,你听说了吗,”去清河村办事的途中,一个和茵茵混熟了的年长同事郑同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几年前清河村那个叫丰明月的知青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茵茵算了算时间,“她出来了?”
郑同志点头,神神秘秘的说:“我听说前些天有人在镇上看见她了。”
“在咱们镇上?”茵茵惊讶的说,“她难道不该回家吗,还是说她出来以后,还得回到清河村去?”
“这倒是没有规定,”郑同志想了想,“不过她要是回来,咱们也还是得收,就是这管理上,得多用心。”
郑同志说着,又叹息一声:“凭她当初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估计她也回不去家,只能回咱们大队了。”
这可未必。
茵茵想,就算丰明月有地方可去,她也是离不开清河村的。
谁叫她心心念念的男主在这儿呢。
说起男主,据茵茵所知,他回来是回来了,但他家里已经为他说好亲了。
那姑娘正是男主原本的妻子。
没有丰明月在中间找事儿,那姑娘没有被蛇咬,也没有被耽搁救援时间,更没有跟狄和平相遇。
她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姻缘线上,不出意外,就该是一辈子夫妻和美的命。
要是出了意外……
茵茵走到清河村时,发现这世上的人是真的半点禁不起念叨,他们在路上时才提起丰明月,这会儿就看见她了。
丰明月被堵在了清河村的村口,没被村民允许进去。
“我是分到清河村来的,你们凭什么不叫我进!”
“你是分来的没错,可你在我们村里干了多少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村民没好气的说,“快走吧,爱上哪儿上哪儿去,我们村不欢迎你!”
丰明月不服:“什么心里清楚,当初我在村里的时候,难道和你们相处不融洽吗?”
“融洽,”有个大婶嗤笑一声,“所谓的融洽就是背地里给人支招,叫人家去绑着一个还没长成的小孩子一辈子吸血?”
“可不是吗,”有人帮腔,“人孩子可还没见过她呢,她都能在背后这样害人。”
“对了,我记得她还造过人家孩子的谣吧?”
“要不是狄家村那两个女知青来走动,咱们就都要被她骗了。”
附和的声音一道接一道:“是啊,对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都这样,她私底下对咱们能有什么好话,说不定比这还狠呢!”
“就是,我可不敢让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住在咱们村里,不然半夜躺在家里都脊背发凉。”
前头茵茵还只是听着,但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
丰明月当时不是只在她家的老房子阴阳她哥和知青姐姐们吗,难道说还在清河村来说了?
茵茵忍不了了,沉下脸叫上郑同志,她们从小路悄悄地绕过去。
茵茵过去后就拉了个在边上看戏的婶子,脸色难看的问:“婶子,丰明月从前造谣是造的谁的谣你知道吗?”
“是狄干事啊,”那个婶子嘴快的说,“就是刘老三他儿子和平啊,还有跃进村那两个女知青。”
“对了,你不是我们村里的,你可能不知道。”
“瞎说什么呢,”边上另一个婶子拉了她一下,“狄干事是和平的亲表妹。”
郑同志在茵茵身边跟着听了几句,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皱了皱眉:“茵茵,我记得你哥没比你大几岁吧?”
“我哥也就比我大两岁,”茵茵气得不行,“当时丰明月到我们村探望朋友的时候,我哥和我一样,还在念初中呢。”
“而且人家朱知青、秦知青和我大姑关系好,碍着她什么了,居然在背后这么编排我哥和她们。”
郑同志见她都要气哭了,对丰明月感观更差了。
“果然是能干出挖社会墙脚事的人,真是人品低劣,从根子上就是坏的。”
郑同志这话一说,跟着点头赞同的不少。
但让丰明月在这儿跟着闹也不是个事儿,郑同志领着茵茵找上村长和书记,先把她们要办的事办完才提醒一句。
“丰明月的事情你们要是处置不了,不如往上头反映反映?”
“材料写得详实些,上头才好帮你们把关嘛。”
村长眼前一亮,催着书记收拾收拾,直接跟着茵茵她俩一块儿回大队去,先给大队长透透风。
不是他们不乐意收容丰明月,实在是丰明月坐牢以后,墙倒众人推,从前大家不敢说、不好说的,都说了出来。
原本还有人想着,丰明月虽然在作风上有点问题,也确实是犯了投机倒把罪,但平时跟他们相处时还不错,温声细语的,也帮了不少人的忙。
可听了大家说出来的东西,丰明月在清河村立刻声名狼藉。
如果说每人心里藏一点东西还是小事,这一件件的凑到一块儿,哪儿还能叫小?
大家只觉得,丰明月这个人太叫人害怕了。
从前被她帮过又怎样,一个无冤无仇,甚至没见过的孩子都能算计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而且看看人家刘三婶现在过的日子,虽然也是给人当后娘,但丈夫脑子清楚,继子女亲近的蜜罐子生活,难道不比从前的黄连水好喝?
再看看从前和她走得近的知青们,事发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又过的什么日子。
人人心里都有杆秤。
村里人或许识字率低了些,心却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