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老三还是更在乎他亲妈的话传出去的,也有狄和平扬言让刘老三媳妇去告的话。
比起刘老三仍然没摆脱的愚孝形象,狄和平这话着实为他引来了不少闲话。
纵然还有人说当初狄和平差点被他奶奶害死,可更多的,尤其是老一辈的人认为,狄和平就是不孝。
虽然进了新社会,这些人的观念还依旧没有彻底改变。
他们还沉溺于子告父不孝,父杀子无罪的时候。
这些闲话半点影响不了狄和平,他现在只后悔一点,他说这话时,周边围观的人太多,又因他在舅家长大,多少还是影响到了舅舅家的名声。
狄胜利和蒋娴君却都没怪他,连着茵茵也只有安慰的话。
狄胜利更是对他说:“你要是过意不去,以后茵茵结婚了,你多看顾着些,别叫她被人欺负了。”
狄和平狠狠点头:“我一定好好护着茵茵,谁要是欺负她,我就揍他!”
狄胜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去读书去了。
倒是茵茵私底下找他:“哥,咱们可不兴随便打架,应该要以理服人。”
狄和平警醒起来:“是有谁欺负你了?”
“没有,”茵茵说,“我就是觉得,打架伤人伤己,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还要坐牢,所以以后不管遇着什么事,都要先讲道理。”
知道她没被人欺负,狄和平放松下来。
依着他对茵茵的了解,茵茵这话肯定没这么简单。
他想了想,接了一句:“讲不了道理,再以武德服人是吧?”
茵茵眼前一亮:“哥你这话说得好,先以理服人,理不管用的时候,再以德服人。”
“不过这德嘛,”她挥了挥拳头,兄妹俩相视一笑。
不管多大的消息,人们议论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忘掉,茵茵跟狄和平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
直到某个新一周的周一,茵茵才进教室就被一个清河村的同学拉到一旁。
“茵茵我给你说,出大事了!”
“什么?”茵茵疑惑的看向她。
那个同学悄悄看了一眼狄胜利,语气里满是激动:“刘三婶,她真的去告了!”
茵茵不自觉的扬了一下眉毛:“快给我仔细说说。”
“我就知道你感兴趣,”那同学继续说,“刘三婶前头不是在家养身吗,刘老三看起来对她也挺好的。”
“但那会儿刘老三跑来找和平同学,结果被和平同学说了一通,话传回去,刘家还说他不孝呢。”
她说到这儿,意识到话题好像远了点儿,又给拉回来。
“反正就是有人把这话给刘三婶说了,没过几天,刘三婶就托人给娘家捎信儿,把她接回去了。”
“我妈她们还说刘三婶是要给刘老三吃点苦头,好拿捏他,没想到昨天就有公安上门来抓刘老太,我妈她们还有人来走访了呢。”
“我妈还说,人公安还问到了从前和平同学差点被刘老太害死的事。”
那同学其实也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小兴奋,毕竟这事儿多稀奇啊,多少被婆婆欺负得要死的女人碍于各种各样的情况,都只能把事情死死地捂在家里。
“茵茵你说,刘三婶怎么敢的啊,她是不打算过了吗?我奶说这事儿传出去,她跟刘老三肯定要掰,以后说不定都没人敢要她了。”
茵茵眸光闪了闪道:“这都是新时代了,刘三婶受了这么大的欺负,难道还不能寻求法律的帮助了?”
“我倒是觉得,刘三婶娘家支持她,她又是个敢爱敢恨好女人,以后多得是人愿意求娶她。”
“可是她到底没办法生育了,”那个女同学叹了口气,“我妈说刘家这是害了刘三婶后半辈子都没着落,以后只能嫁给人家做后妈,还不一定落得着好。”
“话也不能这么说,领导们不是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茵茵拉着同学的手,“我相信以刘三婶的能耐,和她娘家对她的支持与爱护,不管另不另嫁,多半都能往好了过。”
“但要是她继续在刘家,跟刘老三过。”
茵茵顿了顿:“你看之前,刘老三待刘三婶那样好,大家都以为他不再愚孝了,可实际上呢?”
“刘三婶要是继续再过下去,以后才没有好果子吃。”
同学点点头:“我也觉得茵茵你说得对,等回去了,我也给我妈和我奶这么说去。”
“那你可别给她们说这是我说的,”茵茵小声道,“我怕别人知道了,以为我偏心我哥,看不得刘家好呢。”
“肯定不会,”同学承诺完,刚好也快到上课的时候,她就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茵茵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那些话的狄和平一眼,将注意力落在了黑板上。
这事儿既然都被同学说给茵茵听了,自然也有好事者能从别的地方打听来说给狄淑兰知道。
狄淑兰的反应就是,要是刘老三离婚,那不得一直赖上她儿子啊。
不过对此她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因此好几天心情都不大好。
很快,先前给茵茵说刘家事的那个同学又来找茵茵。
“茵茵,”她神色有些不大对。
茵茵拉着她坐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同学点点头:“茵茵,你说下乡来的知青明明比我们学历还高,见的还多,怎么比我们还要封建啊?”
茵茵有些茫然,却也能回答她这话:“一个人是不是封建,和她读多少书没关系,应该和她接受了多少思想有关。”
“你说得对,”同学松了口气,“还好你上次和我说了那些,我回去学给我妈和我奶听了。”
“我妈其实跟刘三婶是同一个村子嫁过来的,关系不错,前几天我外婆摔了,我妈回娘家,想着去刘三婶家看看她。”
“我妈见刘三婶精神不好,以为她担心以后,就拿我说给她听的话去劝刘三婶。”
“刘三婶当时没说什么,后来却和她妈妈、嫂子一块儿来谢我妈。”
“你猜怎么着。”
茵茵顺着她的话追问:“怎么着?”
同学一拍大腿:“刘三婶她们说,前些时候我们清河村的丰知青看见她,劝她不要告刘老太,好好和刘老三过日子。”
“说出了这事,以后她就算骂死刘老太也没人说她不是。”
“还说刘三婶以后都不能生了,倒不如拿捏着刘老三,把他的钱都握在手里。”
“反正刘老三还有个儿子,她也不用担心以后没人养老送终。”
“要是和平同学以后不管他们,那她还能去告和平同学,和平同学真不孝到那份儿上,法律都是不允许的。”
“茵茵你说,她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能坏到这种份儿上,和平同学都没见过她,跟她说过话,她就能这么害和平同学。”
说着,这位同学还打了个冷颤:“我妈回来给我说,以后千万别和丰知青走太近了,这人不讲道理,你跟和平同学也当心些。”
坐在前排的狄和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头来,神色莫名。
“你说的是丰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