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细胞行动组的男兵们近来总觉得，他们春节的战友情，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问来源？全来自他们那位向来铁面无私的教导员，龚箭。
龚箭自己也在跟心底的情愫较劲。他一遍遍告诫自己，身为教导员，要公私分明，要把对柳如烟的好感藏在纪律之下，可眼神和动作却总不受控制。
就拿前几天来说，柳如烟格斗时不小心崴了下脚，明明只是轻微磕碰，他却比谁都紧张，下一秒就送来了红花油，递过去时还刻意板着脸，假装只是“例行关心”，可递油的手却微微发紧，不敢多看她的眼睛。
柳如烟觉得最近的教导员变得很奇怪。
第一次被龚箭叫去办公室时，她还穿着训练服，满身汗味，以为是训练出了问题，挺直腰板等着批评。
结果龚箭绕了半天，从训练进度聊到战术配合，最后才憋出一句：“来红细胞快一个月了，各方面习不习惯？要是觉得单独行动有压力，或者跟战友配合有问题，都可以跟我说。”
柳如烟当时就愣了——都磨合这么久了，现在才问习惯与否？她眨了眨眼，老实回答：“习惯，战友们都挺照顾我，单独行动也没压力，谢谢教导员关心。”
第二次谈话更离谱。龚箭不知从哪打听来她老家是南方的，硬是拉着她聊了半天家乡菜，末了还说：“食堂要是不合口味，就跟炊事班说，或者……我那有几包家乡的笋干，回头给你拿过来。”
柳如烟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笑着婉拒了，心里却犯嘀咕：这教导员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直到第三次，柳如烟刚结束上午的射击训练，满身火药味地被龚箭叫去办公室。门一关，龚箭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零食袋，递到她面前，语气有些不自然：“拿着。”
柳如烟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琳琅满目，真空包装的牛肉干、黑巧克力、几包坚果，还有两袋她上周跟宋凯飞闲聊时随口提过一句“挺解馋”的芒果干。
她捏着零食袋，抬眼看向龚箭，只见他眼神飘向窗外，耳根泛着淡淡的红，双手背在身后，刻意维持着教导员的严肃姿态。
柳如烟忍不住笑了，晃了晃手里的零食袋，语气带着点调侃：“教导员，我冒昧问一句——不管是谁临时‘借’了你的身子，能不能先从教导员的身上下来？”
龚箭的身体瞬间僵住，转头看她时，脸上的严肃差点绷不住：“我们是党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没胡说。”柳如烟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底满是笑意，“你天天在训练场上强调‘军人要心无旁骛，把一切与训练无关的杂念、杂物都丢掉’，结果转头就给我送零食，还是我随口提过的口味。这要是钓鱼执法，测试我守不守纪律，也太下本了吧？”
“谁跟你钓鱼执法了！”龚箭急得轻咳一声，掩饰住脸上的窘迫，板起脸来，可语气却软了不少，“我，我就是，就是看你训练强度大，怕你饿肚子，补充点能量而已，不耽误训练。”
他说着，伸手想把零食袋往她怀里推了推，声音压得更低：“你自己悄悄吃，别让其他人看见，免得他们发现，影响不好。”
说完，他生怕柳如烟再追问，转身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连门都忘了关，脚步快得像是在逃跑，背影都透着点仓促。
柳如烟站在原地，看着敞开的门，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沉甸甸的零食袋，彻底无语了。
这理由，敷衍得也太明显了吧？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办公室门口就“唰”地窜出来几道身影，正是躲在门外偷听了半天的红细胞成员们。
宋凯飞第一个冲上来，伸手就想去扒拉零食袋，眼睛都亮了：“我去！教导员也太偏心了吧？居然给你送这么多好吃的！牛肉干、巧克力，全是硬货啊！”
“就是就是！我们训练也不比柳战友轻松，怎么没这待遇？”王艳兵也凑过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芒果干，嘴里不停念。
“我上次跟教导员说食堂的水果不够吃，他让我克服克服，结果转头就给柳战友送零食，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
柳如烟下意识地把零食袋往后一藏，看着这群像饿狼似的战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偷听多久了？”
“就……刚过来没多久。”宋凯飞挠了挠头，眼神飘忽，嘴上却不饶人，“快给我们分点，不然我们就去告诉参谋长，说教导员搞特殊化！”
而另一边，李二牛、何晨光和徐天龙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了然的笑意。
李二牛有对象，对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比较敏感；何晨光假期刚和林晓晓把话说开，对儿女情长的事也多了几分通透。
徐天龙脑子活络，早就看出龚箭看柳如烟的眼神不对劲，那是藏不住的温柔，跟对他们这群糙汉子的严厉完全是两回事。
徐天龙一把打掉宋凯飞的手，皱着眉说：“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教导员特意送给柳战友的，你凑什么热闹？想吃自己去小卖部买！”
王艳兵正兴奋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对啊，教导员向来铁面无私，连他们内务不合格都能骂半小时，怎么会突然给柳如烟送零食，还特意叮嘱“别让其他人看见”？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看了看柳如烟的脸，又看了看远处龚箭匆匆离去的背影，瞬间反应过来，脸上的兴奋立刻换成了一本正经。
“咳！”王艳兵清了清嗓子，一把拉住李二牛，对着何晨光使了个眼色，“何晨光，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宿舍二牛的内务好像没整理到位，被子叠的有问题，咱们回去再检查检查？”
“诶？俺今天的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教导员早上还夸了呢……”李二牛刚想反驳，就被王艳兵死死捂住了嘴，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何晨光立刻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对，细节决定成败，咱们再回去抠抠细节，别让教导员再挑出毛病。”
三人组默契十足，转身就快步离开了，留下宋凯飞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宋凯飞愣了几秒，看着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柳如烟手里的零食袋，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拍了下大腿：“啊！那个……厕所好像还没清理干净，四眼，咱们一起去打扫打扫？不然教导员检查到又要骂人了！”
徐天龙瞪了他一眼，这反应也太慢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转头对着柳如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柳战友，那我们先去收拾内务了啊，不打扰你了。”
走到门口时，他又悄悄折返回来，凑到柳如烟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加油！教导员人挺好的！”
说完，就赶紧拉着还在愣神的宋凯飞跑了。
柳如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零食袋，彻底懵了，他们没事吧？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龚箭到底什么意思？真的是怕她饿？还是……有别的想法？
她拆开一包芒果干，慢慢嚼着，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确实是她喜欢的口味。可心里却乱糟糟的，像被风吹乱的草。
她来军营，是为了好好训练，争取改变剧情的，从来没想过其他的。
可龚箭这反常的举动，还有战友们那八卦又暧昧的眼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