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婷婷便来到了夏和帝的寝宫。
夏和帝正斜倚在铺着软缎的宝座上,明黄龙袍被撑得有些紧绷,
腰间玉带勒出的褶皱里甚至能看见几点未擦净的油渍。
曾经如墨的青丝松松绾着,几缕乱发垂在浮肿的脸颊旁,
昔日能映出寒星的眼眸此刻半眯着,
眼皮上堆起的肉褶让目光显得浑浊又倦怠。
嘴角却挂着几分慵懒的笑意,那笑意里掺着久居上位的漠然,
也掺着被酒肉腌渍出的油腻,
全然没了前年在御花园里持卷而立时,
那身能被风裁出清俊轮廓的影子。
殿内熏香浓烈,却盖不住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与脂粉混合的甜腻,
曾经让人惊叹的俊朗眉眼,如今在发福的面庞上显得有些局促,
下颌线被赘肉模糊,连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弧度,
李婷婷忽然觉得眼前这人,不过是被龙椅和山珍海味泡发的空壳,
连那身龙袍都像穿错了别人的衣裳。
而当夏和帝见到李婷婷推门而入时,他只觉得整个屋里,
瞬间就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冰凉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
只见眼前的李婷婷,依然一袭白衣,长发飘飘,
美目中尽管充满冰冷与杀气,却无法掩盖她那绝美的容颜,
细细一看,生育完后的李婷婷,她的身材比以前要更加的凹凸精致。
夏和帝顿时一阵恍惚,自己登基以来,
每日就只顾着寻欢作乐,沉迷美色,
却没有好好地珍惜眼前这个如此完美的女人。
李婷婷的目光像冰锥凿进夏和帝浮肿的脸颊,
瞳孔里倒映着他如今油腻的眉眼,
却在视网膜深处叠出另一重幻影——那年在清阳县初次见面的场景,
当时的他虽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五皇子,
但却目清目秀,浑身都能散发出高贵迷人的气场。
更清晰的是去年悬崖的风,卷着她坠落时的惊呼,
他毫不犹豫纵身跃下来救自己的身影,衣袂翻飞如振翅的鹰,
指尖攥住她手腕时的温度,还有当时他那款款深情的表白。
那些新婚夜的烛影摇红、
这混蛋如同一只恶狼般扑向自己时的急色。
过去的种种回忆,彻底打乱了李婷婷要马上宰了这个狗渣男的决心。
而夏和帝看着她白衣胜雪的模样,
喉头的酒气突然泛成苦涩。
她的美比记忆中更凌厉,李婷婷睫毛颤了颤,
将过往的光影压回瞳孔深处。
夏和帝看见她眼底的决绝,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肥胖的手指攥紧宝座扶手,指节泛白。那些被酒肉腌渍的日子、
被权力麻痹的良知,此刻全化作滚烫的羞耻感,
从心脏烧到眼眶。一滴浑浊的泪突然砸在明黄龙袍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比腰间未擦净的油渍更狼狈。
他张了张嘴,喉结在赘肉里艰难滚动,
终于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
“婷婷,朕错了,朕错了!朕对不起你,
朕对不起你呀!呜~呜~”
李婷婷听闻,轻轻地冷笑一声,缓缓地走到夏和帝身旁,
杀气腾腾地瞪着他,“送你上路之前,我先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着,她便背着手转身看向了窗外,夏和帝则是抹去眼中的泪水,
不解地望着李婷婷的背影。
“实话告诉你,我的灵魂就是来自未来几百年后的华夏国,
哼!我可是华夏国最精锐的女兵,
三年前的一次战斗中为了掩护我的战友,
中枪壮烈牺牲穿越来到了这个世界。”
夏和帝听到这里时,双眼瞳孔睁得老大,
完全听不明白李婷婷在说什么,简直就是莫名奇妙。
尤其是她说什么华夏女兵,什么穿越,乱七八糟一大堆。
但好像又有点释然,怪不得以前跟李婷婷相处的时候,
总感觉她一点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女孩,
难道她真是来自几百年以后的未来世界?
但这个又跟你要杀朕有什么关系?
而李婷婷却没因为夏和帝的猜想,而停顿下来。
“我来到这个世界,陪伴我最多的人,照顾我最多的人,
就是我那丫头春梅,是她在这三年里一直悉心照顾我,
也是她在我两次最危难之际,对我舍身相救。”
李婷婷说到这里时,眼眶泪水狂涌而出,
声音哽咽,悔恨不已。
“如果我当初听家人劝阻,没有嫁给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玩意,
也许春梅她就不会死,呜~呜,
如果,当初你没有对春梅痛杀手,那么今天晚上,
也许我也可以放过你!可惜没有如果!”
李婷婷说完之后,便再没停顿,快步闪身贴近夏和帝的后背,
手腕如同闪电般朝他的脖子套了过去,用力一拧,
只听到“咔叽”一声,当李婷婷松手时,
当夏和帝的身体缓缓倒在地上时,他的眼睛依然瞪得老大,
仿佛不甘与惋惜失去了他的生命与来之不易的帝位。
李婷婷冷冷地看着夏和帝的尸体,
本来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将夏和帝的死嫁祸给何家,然后借机将何家彻底铲除,
可据斥候传来的军报,苏睁的五十万大军,
已离京城不足两百里的路程,
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对京城的几大世家,
进行一番清洗,若强行对付他们几个世家动手,
那到时候自己只会腹背受敌。
于是,李婷婷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从身上掏出一根绳索,快速地往悬梁上抛了上去,
然后才将夏和帝的尸体吊了上去。
李婷婷手背在身后,指节因刚拧断脖颈的用力仍泛着白。
她盯着夏和帝悬在梁上的尸体,忽然抬眼望向殿外,
声线冷得像淬了冰:“来人!”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阵阵匆忙的脚步声,
为首的老太监弓着腰冲进殿,
瞥见夏和帝的龙袍下晃荡的双脚时腿一软。
李婷婷上前一步,锦靴重重碾过地上未干的油渍,
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眉峰拧成刀:“皇上怎么死的?”
老太监喉头滚动,刚想开口便被她截断:
“别跟本宫说什么‘想不开’——”
她冷笑一声,“你们是怎么当值,连皇上断气多久都不知道?
若不是本宫今夜过来,是不是等尸身生蛆了,
才有人发现龙袍里挂着个死人?”
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
她俯身揪住老太监的领口,“说!谁最后见着皇上的?
御膳房今晚送了什么?守宫门的侍卫是不是又在赌钱?”
连珠炮似的质问砸下来,老太监抖得像筛糠,
额角汗珠滴在明黄龙袍的油渍上,晕开更深的污痕。
众太监们纷纷被吓得淘淘大哭起来,“娘娘饶命,
娘娘饶命啊!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呜~呜~,皇上,皇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