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微微扬眉看着她,就见袁清络似是犹豫了一会儿,道:“我还以为,云夫人赶过来是为了查案……”
这袁二娘看起来,倒是真的对查案这件事很感兴趣。
云霜扬了扬唇,道:“我再怎么说,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府中人,在官府的人来之前,不好去弄乱案发现场。何况,查案分很多部分,例如验尸、现场勘探等,这些工作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袁清络微愣,她才知道查案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在里面,顿时点了点头,一脸受教的表情道:“原来如此,谢云夫人的解答。”
云霜看着她的眼神不禁更饶有兴味了。
敢情这袁二娘不止是对查案感兴趣,还真的是想从她身上学到点什么。
她的胆子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见到了那样一具尸体,别说女子了,便是普通的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都无法缓过来。
尤箐慧就至今还没缓过来,离尸体所在的地方远远的,一副留下了莫大阴影的模样。
这袁二娘不但不害怕,竟还主动凑了过来。
只是……
云霜看了看她至今还毫无血色的脸。
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害怕,还是在逞强了。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不远处突然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下一息,一个低沉严肃的声音便响起,“刑部查案,请有关人等避让!”
听到刑部两个字时,云霜忽地便有了某种预感,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顿时,一抹身穿紫色官服、身姿笔挺、气质清绝的熟悉身影便映入她眼帘。
那明明芝兰玉树、清雅温润的身影却在走动时,有着与旁人比起来明显不同的异样,虽然经过这些年的锻炼,那异样已是十分轻微,但细看还是能看出那不自然的节奏,走路的步速也明显要比旁人慢上不少。
让人忍不住便心生可惜,有种原本完美的画作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无法消除的污点的遗憾。
来人竟然是尤也。
云霜却没来得及琢磨怎么是尤也来了,就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旁的袁清络。
却见原本清冷沉静的女子此时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尤也,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眸这会儿好像凝固了一般,里头流转着万千复杂的情绪。
原本专心致志往案发现场走去的尤也突然就像感觉到了什么,转头一看,身子顿时微微一顿。
明明云霜就站在袁二娘身边,但她能看出来,尤也这会儿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一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身旁的女子,那张向来保持得很好,不会轻易泄露心底情绪的脸上,竟是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怔然。
只是很快,他便转过了视线,这会儿才算是看到了一旁的云霜和江啸。
他似是有些讶异,加快了步子走过来,道:“阿啸,霜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云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已是一脸失落地垂下了眼帘的袁二娘,迎上前道:“我今天和侯爷来大昭寺祈福,刚好碰见了这个案子。
说起来,怎么会是你过来?这种案子,不是会最先上报到京兆府么?”
尤也无奈地扬了扬唇,道:“过年期间官府人手不足,京兆府留守的那几个人早就被派出去了,没办法,他们只能把这个案子移交给刑部。”
他年前请了个大长假去夏州,因此过年期间也只能留在刑部任劳任怨。
云霜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来的人是你也好,省去很多麻烦了。”
说着,她指向了不远处那具尸体,道:“这次的案子,看起来不简单……”
她话音未落,跟着尤也来的一个官吏就突然“啊”了一声,一脸震惊。
云霜立刻看向他,眸色锐利,“怎么了?”
“这具尸体……跟四天前城外发现的那具尸体,也太像了吧!”
那官吏倒吸一口气,道:“受害者同样是女子,被发现时,死者的情况同样惨不忍睹,最要紧的是,那张盖在死者头上的白布……”
尤也也立刻看向他,“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案子?”
那个官吏道:“回禀尤侍郎,这个案子先前是于侍郎负责的,于侍郎这些天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直到前天他回了老家,这个案子也只能暂且搁置了。”
刑部每天要经手的案子成百上千,更别提年前官府里的人陆续离开,人手本就不足,很多案子虽然递了上来,但他们也有心无力,只能放到年后再统一处理。
这个案子,同样是京兆府那边踢皮球踢过来的。
尤也立刻道:“你派人回一趟刑部,把关于那个案子的卷宗都拿过来。”
那个官吏立刻应了一声。
云霜这会儿再次看向不远处的尸体,道:“看来,这还是一个连环杀人案。”
“嗯。”
尤也挥手让他带过来的仵作前去验尸,拄着手杖慢慢走到了云霜身边,在经过袁清络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道:“方才你在这里观察了这么久,可看出了什么?”
“死者身上受到伤害最大的是她的胸口和下\/体。”
云霜顿了顿,道:“这是明显的性……咳,蕴含着明显的房事暗示。这不是单纯的***,而是凶手在通过这种方式,释放他身体里某种变态而扭曲的欲望。”
她话音未落,周围人就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这样一段大胆而直白的话,竟是出自一个女子口中。
便连以为已是很了解云霜的尤也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暗暗压了压心底里的震惊,道:“你是觉得,凶手在那种事上,很可能有某种特殊的癖好?”
云霜似乎没看到周围人的眼神,点了点头,淡声道:“也许还不止。”
其他情况,还得等仵作验完尸再判断。
就在这时,跟着尤也来的一个官吏小声嘀咕道:“只是,凶手为什么要用白布盖着死者的脸?难道因为死者长得太难入眼,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自欺欺人……”
然而,他话音未落,走到了尸体旁边的仵作已是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死者脸上那张白布。
顿时,一张虽说不上让人惊艳,但五官绝对端正舒服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方才说话的官吏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这张脸跟难看完全挂不上钩!
既然这样,凶手又为何非要用白布蒙着她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