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聊胜于无
门外庆云走进来，与红鹤对视一眼，两人会意，上前准备敲门。
红鹤才一抬手，门被从里间打开。
李正泽披着外袍走出来，一改这些日子的颓然变成神采熠熠的模样，对着他二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主仆三人一同往外走。
前往书房的路上，庆云将昨夜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快速说与李正泽听。
闻言李正泽脚步一顿，他先前早就猜到温雅柔入宫是带着另外的心思，没承想她下手能这般果决，不留后路。
“平阳王如何了？”李正泽侧头问身边的庆云。
庆云一愣，回过神来他说的是公子川，接话道：“王爷今早得了消息就去往宫中了，如今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再去探，一定要护住皇帝的周全。”
庆云领命退下。
李正泽抬步往书房而去。
.........
慈宁宫。
太后礼佛时突然昏倒，她身子本就不好，前段时间悉心调养之下日渐好转，不知怎的突然就昏死过去，一众宫人乱做一团。
太医院的太医只要是能喘气的都被叫了来，大家跪坐一团商量着方子。
为首的太医捋着胡子思忖半晌，不敢轻易将心中所想道出。
按说太后宫里的都是老人，对外来之物一向防备的紧，怎么可能会轻易中毒，他抬眼四下看去，却见周围同僚也都是一副拧眉思忖的模样，显然不只他一人有这般猜测。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皇帝身边的来福公公宣旨的声音。
众人暗道皇帝昏迷不醒多日，如今所说自然就是皇后的旨意，满宫里三位主子，倒了俩，剩下的自然就是还怀着身孕的皇后。
待听完旨意，细细品读其中的含义，无外乎太后年老，诸位用药上要万分小心，万不可逞强。
一番顿悟之后，几位太医商量着给太后开出药方，解毒的同时又能温补，聊胜于无。
太后寝殿中乱做一团，偏殿后的厢房里，温雅柔静静坐在榻边往无涯的伤口上涂药。
无涯几番劝她离开无果，只能由着她，听得外面的声音，出声问她：“外面是怎么了？”
温雅柔面无表情，淡淡道：“太后要死了。”
那日无涯被接回来后温雅柔去跟太后认了错，涕泪横流哭诉自身不过是一时被迷了心窍，才会说出那些令太后伤心的话。
太后见她诚恳悔过，又心疼她有着身子，当下原谅了她，让她在慈宁宫中仍旧来去自由，却不知这些都是温雅柔的算计。
无涯自然不知这期间发生的事，强撑着起身劝她，“如此可不正是好时机，你快逃出宫去。”
温雅柔抽出帕子仔细将指尖黏腻的药膏擦净，抬眼看他，“我哪里也不去，这皇宫就是我的家，等你伤好了再说。”
她说完起身走出门外，抬头看向阴沉的天，颇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
......
万寿宫。
冯清瑶抚着凸起的肚子坐在圆椅中，看向倚靠在床榻上听来人回话的朱载坤，怔愣出神。
瞧着他那模样，全然不似久病卧榻的人该有的样子。
这会她才回过神来，原来他一直是在装病，先前许多说不通的地方似乎也变得合理起来。
怪不得皇帝昏死之前专门交待他只要太医院的魏太医诊脉，还要她守在跟前，不能轻易让别人靠近。
亏得她这些日子提心吊胆，忧思于他的病情，食不下咽。
“那帮太医可领会了朕的意思。”朱载坤许是久不开口，嗓音有些干涩。
“属下让人将太医院给太后开出的方子摘抄了一份拿与魏太医看，用的都是温和清毒的药。”
太后身子本就不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受不住，那毒就算是解了，终究也是年岁大了，不中用了。
“清河郡主确实对那侍卫看重的很，属下依着您的吩咐只是稍微提点两句，她就对太后下了手。”
闻言朱载坤冷笑出声，“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太后接她入宫也是为着等朕不行了，借着她腹中的孩子得以把持朝政。
一旦太后得逞，自然不能留她性命，她岂能不恨太后。你派人去到慈宁宫盯着，别让他俩趁乱逃了。”
宋凡领命而去。
朱载坤轻咳出声，冯清瑶端起桌案上还有余温的汤药走过去。
“我并无大碍，这些日子让你费心了。”朱载坤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搁置在一旁的小几上，轻轻牵过她的手。
“可曾后悔嫁给我？”
冯清瑶后背泛起一阵凉意，后悔过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待字闺中时她也曾想过嫁给寻常官宦人家，平安度日。
后来西山狩猎，她对他暗生情愫，那时的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与寻常富贵人家相比也不过是多了个皇子的身份。
那时两人经常一起四处游玩，观山望水，说不出的恣意快活。
直到后来太子出事，他被皇帝封为太子，每日里忙着参与朝政，两人能在一处的时候不多。
再后来他当了皇帝，又有了许多妃嫔......
深宫孤寂，长夜漫漫，她何尝不曾想过若是先前并未嫁给他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但此时此刻，显然不能再如先前那般对他畅所欲言。
她用被牵着的手回握住他：“不曾，臣妾能够嫁给皇上实乃人生一大幸事，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说完抽手去将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拭去，满含深情的看向他：“皇上能醒过来，臣妾实在是高兴极了。”
朱载坤见她这般，轻轻舒出一口气来，抬手抚过她的鬓发，“也就在这几日，往后这后宫就是你做主了。”
冯清瑶垂下头去做柔顺状，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来福从外间走进来回禀，“启禀皇上，平阳王在殿外求见。”
“宣他进来。”
朱载坤在冯清瑶的手背上轻拍一下，“你回去安心歇着，等着朕的好消息就是。”
冯清瑶带着人退下去，往殿外走的时候迎面进来一人。
光影浮动间，冯清瑶只觉得那人周身浸着一层寒冷冰霜。
待那人向她行礼问安，她摆手示意免礼，心下叹息，他成今日这个样子想来与平阳王妃的离世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