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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那副阴阳怪气的嘴脸,令我心里产生一阵厌烦。
我蹙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小姑娘,你是装傻听不懂?
还是根本就不想懂?”
我被她说的云里雾里,并不是在装傻充愣,而是我从来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我虽知道梵迦也执意逆天道而行,一定是会出事的,但他在阴棺里待了五年…
难道还不够吗?
见我眼底茫然,清平脸上的笑更加阴森了。
她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姿态神情尤为妩媚,双手环抱在身前,纤长的指甲在空中一下下点着。
“让我想想…三爷上一次被天罚…好像是你十三岁那年吧?
他替你这孽畜扛了一道雷,不然你可就不是瘸腿了,你就得直接入土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之前所有的愤怒、质问、心疼,瞬间被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炸得粉碎。
原来当年不是梵迦也故意绊倒我,躲过了那天雷,而是他帮我扛了下来?!
巨大的冲击和迟来的真相,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我的思绪淹没。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令我无法呼吸。
清平继续加码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像这样的事,他经历无数次了。
小姑娘,你知道他的家人为什么都讨厌你么?
因为你的命是他用自己的命给你换来的,只要你活着,他就得重复死上千千万万次!”
我瞳孔骤缩!
他的家人讨厌我?
谁?
无论是抚砚和阿炁,在我心里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很不错,何来的讨厌?
我很想冷静的去分析,她此次的目的,试图从她的话中找到突破口…
可此时我脑子里乱极了,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我只能缓一步,给自己留时间去平稳心态,所以不咸不淡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你之前从未和我说过,现在却跑来和我说这些?!”
清平见我似乎是乱了阵脚,加深嘴角的弯度,眸底却是一片阴毒。
“我也不用瞒你了,其实我和穆莺一样,曾经都是他的左右手。
只不过我和穆莺的立场不同,蛇家需要三爷来主持大局,而不是整日在你一个孽障身上浪费时间!
你根本配不上他,你只会拖累他,吞噬他的血肉精气,一点点将他耗死!
只有蛇家最高贵的女人,才配得上三爷。”
清平和穆莺认识我是知情的,穆莺对她的态度一直表现的很冷淡,即使当面碰见都当做看不见。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我渐渐平稳后,抬眉问道:“你确定他是为了我?
我记得我刚见到你时,你说过我只不过是个替身,是一个同样失去母亲的女子的替身。
你口中的她…又是谁?
难道是你说的那位蛇家最高贵的女人?”
清平先是一怔,随后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你竟然还记得?看来你对这件事很介意啊!”
我哼笑了声,“我从未信过,又介意什么?
以我对梵迦也的了解,他若真爱那个女子,便没我什么事了。
他不屑搞什么替身那一套,若我之前有其他人,他会动用自己的一切能力与那女子在一起。
所以,除非我是那个女子。
不然他绝不可能出于怜悯,或者只因为我和对方经历相像,而对我好,心里却还想着其他人。
还有,你执意让我从你墓中挖出来的琵琶,那本就是我的东西,对吗?
虽然我不知道梵迦也为何听到那首曲子会大发雷霆,但我猜…你是在利用我,在向梵迦也传达着什么。”
清平的笑凝在脸上,对于我的一连串质问,她并没有反驳。
我继续道:“清平,虽然这些年我们彼此互相利用,但说实在的…我内心是感谢你的。
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可没有你给我提供阿魏的消息,我帮不到霍闲。
而你让我帮你时刻监控梵迦也的踪迹,应该是背后有人要禀报吧?
从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来看,你的心还是向着他的。
而梵迦也没有将你赶尽杀绝,证明他也在念旧情。
只不过你和我之间立场不同罢了。
你今天挑这个时机过来,说了这些话,其中的含义我大概也猜到了。
你想让我自责、内疚,甚至能自觉一点,主动离开他。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所以现在…你可以走了。”
清平一怔,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你当真会离开他?”
我有些不耐烦,语气拔高了几分,“我说了我会考虑,你是听不懂吗?
我没必要非得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不是吗?”
外面忽然有了动静,清平警惕的看向窗外,凑到我面前阴冷的说,“你最好别骗我!”说完,眨眼间她便消失了。
她刚走,柳相便推门进来。
“如因,三爷醒了。”
我收起思绪点点头,起身道:“好,我这就回去。”
我回房间的时候,正好碰见抚砚和袈裟出来。
抚砚雪白的衣服上,沾染了大片刺眼的血迹。
他连忙抬起胳膊挡在身前,语气故作轻松的和我说道:“小嫂子,三哥没事了。
桌上留下的药丸明早提醒他吃,伤口不要碰水,明天我再来看他。”
我点点头,心里莫名发虚,有些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
“谢谢。”
他拍了拍我的上臂,劝道:“真没事了,明天就能生龙活虎了!
三哥还在等你呢!
你快进去看看他吧!”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进门,屋内的血腥气被一股异香掩埋,仅剩残留的丝丝味道。
他赤着上身,露出精壮肌肉线条,不知谁帮他换上了黑色的休闲裤松垮的卡在胯间。
他慵懒的靠在床头,见我进门,立刻将手中的烟掐灭。
我走到床边,他起身过来拉我的手,像犯错的孩子一般哑声试探道:“是不是吓到了?”
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滚烫地砸落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你这个疯子…”
我哽咽着,语无伦次。
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未受伤的胸膛,像是控诉,又像是发泄着无处安放的心疼和恐惧。
“谁要你挡…谁要你替我疼…梵迦也你这个混蛋…你疼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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