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尾。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清晨阳光正好斜射进来,将来人影子拉得很长。
钟镇雄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秋晨的寒意。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黑色西服。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痕迹,却无损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胡淼淼,那双锐利眼睛瞬间柔和下来。
“淼淼……”
胡淼淼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太多隔阂像无形的墙,横亘在父女之间。
钟镇雄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
他脱下风衣挂在衣帽架上,动作缓慢而克制,仿佛在给女儿适应时间。
“淼淼,我知道你有怨恨和不理解。”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温和。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那双眼睛——胡淼淼惊觉里面竟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疲惫和……歉疚?
“钟老板。”
她刻意用这个疏远称呼,看到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心里涌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钟镇雄深吸一口气:“我们得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您是怎么把我当成诱饵?还是谈您是怎么安排王冬接近我的?或者——”
“王冬可能会有危险。”钟镇雄打断她,声音突然变得锋利,“你也一样。”
胡淼淼的冷笑凝固在脸上。
厅堂内,钟傲霜已经备好了茶。
紫砂杯冒着袅袅热气,茶香氤氲中,胡淼淼注意到父亲右手无名指上一道新鲜伤口。
“你的手……”她下意识问道。
钟镇雄看了一眼伤口,轻描淡写说道:“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他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借着热气遮掩,扫视了一遍房间各个角落。
“淼淼,”钟镇雄放下茶杯,声音突然低沉,“首先,我要向你道歉。这些年……我亏欠你太多。”
胡淼淼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省去这些。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也知道王冬现在的身份,但你知道他要面临什么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刺进胡淼淼胸口,王冬现在的身份她自然知道,也知道正面临着危险。
可是……
她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钟镇雄从内袋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她面前:“看看这个。”
信封里是一沓照片。
第一张就让她呼吸停滞——王冬身着黑色作战服,手持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面前好几个人倒在血泊中。
照片角落的时间正是几天前。
“王冬虽然武力最强悍,”钟镇雄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
“但今时不同,他所面对的也是当今全球最残忍的犯罪组织。”
胡淼淼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照片上的血迹在晨光中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王冬的眼神冰冷陌生,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柔带笑的男人判若两人。
“这不是真的。”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王冬不会——”
“淼淼,”钟镇雄打断她,声音低沉如闷雷,“你知道夜影是什么组织吗?”
窗外,一片银杏叶飘落在窗台上。
胡淼淼猛地抬头,发现父亲眼神骤然锐利,从信封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电子设备放在桌上。
钟傲霜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胡淼淼盯着那个电子设备,喉咙发紧:“什么意思?”
钟镇雄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按,发出“滴”的一声。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关乎国家安全。”他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
“王冬是‘夜影’最优秀的特工,不论他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已经和‘永生会’正面对立。”
“永生会?”胡淼淼皱眉。
“就是那个跨国犯罪恐怖组织。”钟镇雄抽出一张照片,画面中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他们在华夏的几个头目,不出意外,现在已经聚集在京城。”
话落,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
胡淼淼盯着父亲的脸,试图在上面找到事情的真实性。
“王冬知道吗?”她突然问道。
“他应该知道,估计也秘密回到京城。目前我还没有得到关于他的消息。”
“你们不是和他有合作吗?怎么……”
“合作不假。”钟镇雄打断她,“但王冬对我还存有敌意,我……”
“呵呵。”
胡淼淼突然的嗤笑让钟镇雄收住了话语,“您是不是也只是在利用他?”
钟镇雄放下茶杯,紫砂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走到女儿面前,犹豫了一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淼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冬有他的使命,而我……你知道我的身份也很特殊,特别是现在关键时刻,又冒出这个恐怖组织。”
胡淼淼抬头,看到父亲眼中含有深沉的痛苦和无奈。
这一刻,她突然又觉得,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不仅仅是她的父亲,还肩负着重大责任。
院中传来鸟鸣声,打破了厅堂的寂静。
胡淼淼轻步走到父亲身旁,与他一同望向窗外。银杏叶在晨光中金黄透亮,美得有些不真实。
“爸,您说要我配合一项任务……”她压低声音问道。
钟镇雄神色凝重:“那个组织已经渗透到京城高层,我需要确凿证据。而张家……很可能是突破口。”
“张家?”胡淼淼眉头微蹙,“张楚汐家?”
“正是。”钟镇雄长叹一声,目光深远,“说来讽刺,现在连刘熙棠都暂时和我放下争斗。”
他顿了顿,语气复杂,“这一切,还多亏了王冬。还有吴良才的事,也是王冬出面解决的。”
胡淼淼闻言,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京城四大商业世家中,李家已基本退出,骆家风波不断,方家始终在我的掌控之中。”
钟镇雄继续分析,声音也低沉下来,“唯独张家,表面站在我这边,但张贤此人深藏不露,实在难以捉摸。”
他说着转向女儿,目光深邃:“这就是我当初安排你结识张楚汐的真正用意。”
胡淼淼心头一震。
她既为父亲的深谋远虑感到钦佩,又对这种以她为棋子的安排感到一阵刺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