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谢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警服肩章上的雨水顺着纹路滑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与老周握手时,注意到对方虎口处新增的擦伤 —— 那是在 w 国码头与横太杀手搏斗时留下的。
“人交给你了,嘴很严,但东西......”
老周压低声音,将证物袋塞进谢伟掌心。
“她说要当面谈。”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起时,余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谢伟隔着单向玻璃观察她的反应:这个曾在横太集团翻云覆雨的女人,此刻正用指尖反复摩挲桌角,指甲缝里还残留着 w 国酒店的指甲油碎屑。
他推开门,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金属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响,让她猛地抬头。
“余雯,我们又见面了。”
谢伟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她后颈的创可贴上,
她盯着他胸前的警徽,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
“谢警官这是在跟我客气?”
手指划过杯壁,留下淡淡水渍,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保护伞的真实身份,还有横太在 秀水省的洗钱网络。”
谢伟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些信息连省厅高层都尚未完全掌握。
雨声突然变大,敲打在屋顶如同鼓点。
“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余雯忽然前倾,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但我要见一个人 —— 君凌。”
谢伟的手猛地顿住,钢笔在笔录纸上划出长长的斜线。
他与余雯对视,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哀求,而是某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当谢伟起身离开审讯室时,秋雨仍未停歇。
他摸出手机给君凌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声音的瞬间。
他的目光落在审讯室的监控屏幕上。
余雯正对着单向玻璃整理头发,指尖划过耳后新生的短发。
君凌握着手机站在办公室窗前,指尖将屏幕边缘焐得发烫。
窗外的雨模糊了Y市天际线,横太旧址的塔吊在雨幕中如锈钉刺入城市肌理。
谢伟的话反复回荡:
“余雯点名要见你。”
他望着办公桌上红笔圈注的“余雯”,墨迹几乎穿透纸背。
“按程序,我不该介入省厅核心调查......”
他喃喃自语。
作为重生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保护伞的分量——那是前世让横太苟延残喘大佬。
但余雯的请求如双刃剑:拒之可能错失良机,应之则难免陷入“越权”争议。
君凌的轿车驶入省城时,晨光正穿透云层,在省厅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泼洒金箔。
他下车时特意整理了领带。
谢伟已在门口等候,警服肩章上的银星在朝阳下闪烁,他快步上前握手,掌心的温度带着罕见的灼烫。
“省委也同意你前来。”
谢伟压低声音,领着君凌走向专用通道,皮鞋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梁书记亲自批示,说你‘对横太集团有合理的认知’。”
审讯室,金属门闭合时发出沉闷的嗡鸣。
余雯坐在桌前,换了身素白的囚服。
她抬头望向君凌,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党徽,忽然笑了——那笑容不再有往日的妖冶,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
“君市长,我们终于能好好谈谈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异国烟草的沙哑,指尖轻轻叩击桌面,
“在w国码头,我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当省厅的人冲进来时,我忽然想起你在乐县说过的话:
“黑暗越盛,星光越亮。”
君凌的眉峰在白炽灯下投出冷硬的阴影,他凝视着余雯眼底跳动的烛火般的光,指尖轻轻叩击审讯椅的金属扶手。
谢伟的呼吸声在单向玻璃后变得清晰可闻,录音笔的红色指示灯在桌角闪烁。
余雯的笑声忽然刺破沉默,带着末路狂徒的释然:
“谢警官这眼神,倒让我想起横太财务部的审计师——每次查到黑账,也是这么发亮。”
“说重点。”
谢伟的钢笔尖划破笔录纸,墨珠溅在“大佬”字样上,洇成暗红的斑点。
余雯的指尖划过玻璃杯口,发出蜂鸣般的颤音:
“那位先生’啊......”
她忽然歪头看向君凌。
“我知道是谁,但没有证据……”
余雯的声音轻得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就像一片羽毛般轻飘飘的。
她的话语在审讯室里回荡,却显得如此无力。
谢伟凝视着余雯,手中的钢笔不停地在“孙波”这个名字下面画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余雯的话感到十分困惑和不满。
“你可以查查孙波的日程表——每年,他都会去香江考察。”
余雯的声音依然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审讯室里突然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仿佛所有人都被余雯的话震惊到了。
孙波,这个名字在这个案件中被提及过,却始终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他。
谢伟的目光越发锐利,他紧盯着余雯,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更多的真相。
“为什么现在才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
“你早该知道,这些间接证据根本不足以扳倒他!”
余雯听到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是否能够扳倒孙波,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所做的不过是提供一些信息罢了。”
说完,她的目光转向了君凌,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余雯凝视着君凌,缓缓说道:
“我一直感到很奇怪,君凌,你似乎对横太有着天生的敌意。这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君凌态度的疑惑和不解。
君凌心中暗自苦笑,他当然明白余雯的疑问。
横太这个庞大的势力,在地方上可谓是呼风唤雨,是许多要员的座上宾。
若非他是重生者,知晓其中的内幕和风险,恐怕也会不由自主地被卷入其中。
然而,这些话他绝对不能明说。
君凌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用一种略带无奈的语气回答道:
“也许是我对某些事情有着自己的看法和坚持吧。”
他尽量让自己的回答显得模糊而又合理,避免引起余雯更多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