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重看大家都没什么好奇心,那心里就跟猫挠似的,特别想把自己知道的八卦一股脑地讲出来。
毕竟年轻人嘛,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可受不了同龄人的质疑。
“小中他爸在外面可风流了!听说他在外省专门找女人干那种事儿,所以才能赚那么多钱的!”严小重一脸八卦地说道,好像他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一样。
“啊?真的假的啊?”旁边的人显然被他的话吸引住了,好奇地追问。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严小重得意地扬起了下巴,“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故意穿得破破烂烂的,就怕村子里的人知道他有钱呢!”
他越说越兴奋,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似乎想要让更多的人听到他所说的话。
说完之后,他还特意昂起了头,那副模样,就好像他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让他感到有无比的优越感。
有个不懂事的小年轻问:“搞那种事是哪种事儿啊?”
那些稍微大一点的年轻人一听就乐了,他们在村子里听那些已婚的年轻妇女、还有男人们聊天吹牛,什么事没听过呀,所以多少都懂一点。
见这小屁孩问这种问题,赶紧把他推开,“去去去,小屁孩懂个毛,你们都让开点,这种话你们可不能听。”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这些年轻小伙们也都是半懂不懂的。
虽然知道“那种事”的意思,可也只知道是很羞羞的事,具体的他们也说不清楚。
所以别看他们现在聊得热火朝天的,其实也都不太懂呢。
有人见他们话题越来越偏,好心提醒他们,“唉,你们刚刚应该好奇的人是哪个?你们忘记了,怎么越扯越偏呢?”
有人现在听到更感兴趣的事,对于刚刚的人也不感兴趣了。
于是挥挥手,“他既然来陆二叔家,肯定就是陆家亲戚嘛,早晚都晓得的事,现在我们还有更感兴趣的。”
“就是勒,小重你继续说嘛,小中家爸爸搞哪样喃。”
此时此刻,无论是谁都绝对不能打扰到他们听八卦,更何况这八卦还稍微带点黄边的呢。
那人见这样的情形,自然也不再不知趣地去提醒了,毕竟他自己其实也对这个八卦挺感兴趣的。
那些认识陆伟峰的老人们,听着这些年轻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心中都涌起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刚刚那人到底是谁?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是陆忠明家那个上了大学的儿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陆忠明家的小峰出去读书都已经好多年了,现在才终于回来一趟,这有儿子跟没儿子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嘛。
毕竟孩子太有出息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因为一旦孩子有了大出息,就会离父母越来越远,到时候父母要是有个小病小痛的,想要找儿子都找不到人啊。
相比之下,虽然他自己的儿子没那么大出息,但却一直都在身边陪伴着他们一起生活。
这样一来,他们当父母的如果遇到点什么大事小事的,只要叫一声,儿子马上就能赶来帮忙,这也算是各有各的烦恼吧。
老汉感叹完,又翘起二郎腿,悠哉地抽了一口手里的叶子烟。
跟在陆伟峰屁股后面的陆伟业,见村子里的小伙伴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也没跟着陆伟峰进屋,撒丫子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凑个热闹。
只是他这一去,又被人拉着问东问西。
而陆伟峰一进屋,就瞅见他二伯娘正坐在陆伟生以前睡的床沿上。
陆二伯娘此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儿子床上,肩头还时不时地微微抖动着,听到有进屋的脚步声。
她抬起头,眼睛跟核桃似的,又红又肿,发梢乱糟糟的,黏在湿漉漉的额角上,沾着泪水的嘴唇半张着。
看到一个看起来挺精神的小伙子进来,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想招待一下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可她心里头难受得很,想说几句客气话,喉咙却跟被砂纸磨过一样,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搭声,就跟那老掉牙的风箱似的,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一阵让人心疼的呜呜声,模样既可怜,又可悲。
陆伟峰见状,只得忙着安慰,“二伯娘,伟生哥走都走了,你和二伯可得把身体照顾好了,不然伟生哥在那边也不踏实啊。”
陆二伯娘听到小伙子叫她二伯娘,心里琢磨着,这应该是陆家的亲戚吧?
本来还想问点什么,可嘴巴就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张都张不开,这时候,在堂屋的陆二伯听到隔壁房间有说话声,好奇地过来看。
他看到有一高大的年轻人,也是有些疑惑。
陆二伯上上下下把陆伟峰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不太确定地问,“你是忠明家的小峰?”
陆伟峰认认真真地点点头,然后恭恭敬敬地给陆二伯鞠了一躬。
“对,我是伟峰,对不住二伯,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回来晚了。”陆伟峰话语里都是歉疚,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回来晚了。
毕竟都是兄弟,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总归有些惋惜。
虽说他一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可在回来的路上也耽搁了好几天。
等他回到村子,好多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了,就等着过两天把人抬上山去。
陆二伯和陆伟峰他爹虽是亲兄弟,可这四兄弟啊,一个不像一个的。
陆二伯是个温柔的人,瞧着侄子那一脸愧疚的模样,赶忙安慰道,“这可不怪你,你工作那么忙,还能赶回来就已经很不错,只可惜啊,你没见到你哥哥最后一面,太突然了。”
一提到突然,陆二伯的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哽咽。
他那儿子活着的时候虽然挺混账了一些,可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再混账他也得兜着啊。
只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头天还活蹦乱跳的,第二天说倒就倒了。
陆伟峰看着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老两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没亲身经历过的人,说再多也是白搭,那些轻飘飘的话怎么能说尽人家的伤心呢?
当初他不也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