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耶和科洛把刚刚阉割完的十二匹小马,单独关进一个马厩,准备观察几天。这才朝主屋走去。
站在主屋门廊下的莎拉说:
“希望两个小姑娘已经把饭做好了。我现在已经饿坏了。”
虽然这么说,从她脸上的笑容看,莎拉现在的情绪不坏。世界上总有一些粗心的男人,不懂得察言观色,破坏人的好心情。
梅耶并没有注意到莎拉的情绪,他问莎拉:
“你知道这一代的印地安人的情况吗?”
莎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回答道:
“镇子东面的草原上,有好几个印地安人部落,他们都沿着去圣安东尼奥的邮路活动。”
“实力最强的是红鹰的部落。我们打过交道,克里斯和他们关系很好。草原上的野牛迁徙走后,他们靠克里斯提供的粮食渡过旱季。”
梅耶继续提出他的疑问:
“据说他们的脾气很暴躁,不容易相处。”
“你听到的是真的。红鹰也同样是个令人畏惧的首领。”
梅耶想向莎拉告别,然后去寻找海瑟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犹豫着一直没有说出口。
他干了那么多活之后,还是没有什么胃口。梅耶只吃了一个芝士焗土豆,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拿着他的步枪坐到房前的门廊下,开始慢慢的擦枪。擦好枪后,他坐在栏杆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梅耶心里告诉自己,他该离开了,温暖的家庭氛围会消磨掉他的勇气。可还没等他站起来,莎拉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他面前。
莎拉把婴儿送到他怀里就马上放手,他连忙用双臂搂住小乔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小乔治睁大眼睛看着梅耶,他和梅耶一样吃惊。梅耶看着莎拉的脸,她似乎很生气。
“好好看看他,他是你儿子。你会慢慢接受他的,他带给你的快乐要比那个女人多得多。小乔治比他的母亲更需要你的照顾。”
莎拉气恼的朝梅耶说。梅耶手足无措的看着莎拉,既怕怀里的婴儿会哭,又怕恼怒的莎拉。他只能尴尬的说:
“我根本不懂怎么照顾孩子。不是离开马萨诸塞老家你就会死,”
“你的脑子又不笨,你完全可以在马萨诸塞之外的地方生活下来。不会照顾孩子,你可以学。照顾孩子又不是难事,再笨的人也能学会。”
梅耶再次感受到了莎拉的痛击,他的虚荣心的外壳被莎拉击碎了。海瑟薇从来没有如此尖利的评论过梅耶,可海瑟薇也不爱他。
莎拉看着他的眼睛说:
“梅耶,留下来吧!小乔治需要一个爸爸,我也需要一个帮手。”
“别再去追海瑟薇了,你会被印第安人或者那个野牛猎人杀死的。别在逼迫自己,也别再逼迫别人了。”
“你不了解前面的草原,就像不了解你的妻子一样。娶她之前,你认识你的妻子多久了?”
梅耶回忆了他认识海瑟薇的那场法院庭审,以及之后他们交往的一周时间,才不确定的说:
“大概有一个月吧。”
“是吧,太快了吧。即使再聪明的男人,也不可能在一个月时间里了解一个女人。”
莎拉肯定的说。
“不是我着急结婚,是她先提出要嫁给我的。”
梅耶争辩道。梅耶记得很清楚,是海瑟薇先提出来要和他结婚的。
“她大概只是想通过结婚改变她的命运吧。”
莎拉一下子就指出了事情的真相。
小乔治这时开始哭闹起来。梅耶看了看莎拉,她却一点也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他只得慌乱的拍打小乔治的后背,希望他停下来不哭。
小乔治却不肯如他的意。他在梅耶怀里使劲哭着,脸都涨得如同甜菜根一样红。
梅耶更加慌乱了,他抬头问莎拉:
“小乔治生病了?”
“没有,他只是被一个像陌生人一样的爸爸吓坏了。”
莎拉说完转身进了厨房,把梅耶和小乔治丢在门廊。婴儿哭得更凶了,他期待着有个小姑娘出来帮帮忙,但是没有人出来。
梅耶抱紧婴儿,无奈的看着婴儿哭着。突然之间,婴儿的哭声停止了,就像它突然开始一样。小乔治又抽泣了一两声,就开始用嘴吸他的小拳头。
小乔治再次乖乖的看着梅耶。梅耶坐在那里松了口气,但是没有敢动身体。莎拉站在主屋的门旁说:
“你得和他说说话。”
“说什么?”
“聊聊天。如果不会聊天,就唱唱歌,讲讲故事,他就会安静下来。”
梅耶不知道该和这么小的婴儿聊什么,他也从来没有给人讲过故事。他只得给婴儿哼一首在酒吧听来的歌,《卡萨布兰卡的集市》。
当歌曲伤感的音调响起来时,婴儿停止了动作,用一种严肃的眼神看着他。莎拉则站在门旁,想起她的少女时代,也伤感的低下头。
梅耶觉得给一个婴儿哼酒吧里演唱的爱情歌曲,简直太傻了。不过,能哄着他不哭,傻就傻吧,他也顾不上形象了。
莎拉看到梅耶紧张的紧紧抱着孩子,她提醒他道:
“别抱那么紧,孩子会觉得热的。把他的头放在你的肩膀上,左手托住屁股,右手轻轻扶住他的腰。”
梅耶照着莎拉的话做了。婴儿感到舒服了,就不再哭了。梅耶不敢停下来,继续哼着他唯一能想起来的这首歌。
莎拉含着笑,看了一会儿梅耶手忙脚乱的照顾小乔治,才把他抱走。她走时鼓励梅耶:
“干得不错,明天继续。”
这句话,吓得梅耶差点想逃跑。
不过,当太阳落山时,他还是没有走。他把他的步枪架在腿上,坐在门廊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橘黄色的夕阳,试图说服自己离开。
无论如何,海瑟薇现在依然是他的妻子。她现在处境危险,他应该找到她,解救她。
如果他现在不去找海瑟薇,就意味着他完全放弃了她。这一生,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梅耶不想做一个懦弱的男人,让妻子像蒲公英一样被人从身边吹走。可他的努力,现在显得那么无用。
即便海瑟薇不会落入印地安人的手里,也没有在草原上迷路。最好的结果,无非是他又在某个城市找到她。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接下来还是,海瑟薇继续逃跑,他继续追。直到有一天,海瑟薇死去,或者他死去。
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梅耶陷入迷茫中,开始思考他和海瑟薇的种种往事。
莎拉从门里走出来,叫他去吃晚饭。莎拉的脚步声惊醒了梅耶。他抬起头来,朝莎拉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