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烛火摇曳。
毕郎捧着名册兴奋道：“杨师兄，申请加入天道会的已有五百余人！”
杨小凡轻轻颔首，指尖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窗外忽有夜枭啼鸣，他嘴角微扬：“贵客到了。”
掌刑长老龙行虎步踏入洞府，见桌上茶烟袅袅，不由挑眉：“你小子连我要来都知道？”
“不仅知道您要来，”杨小凡斟茶轻笑，“还知道您是替宗主当说客。”
掌刑手一抖，茶水溅出几滴。
他死死盯着杨小凡年轻得过分的面孔，突然有种被看透的错觉：“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比如……”杨小凡抿了口茶，“这两天至少有十七位炼丹师尝试仿制灵复丹，包括宗主本人。”
茶杯“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掌刑深吸一口气，终于明白为何宗主叮嘱他“此子只能为友，不可为敌”。
他凝视着烛光下少年深邃的眼眸，恍惚间看到了未来搅动风云的巨擘。
“你……”掌刑喉头滚动，半晌才叹道：“真是个妖孽。”
杨小凡眸光微闪。
他早料到如此……
米乘风当日炼丹时，看似毫无保留地展示了所有步骤，实则暗藏玄机。
那看似随意的控火手法中，藏着只有他知晓的九转凝丹诀。
“是宗主派你来的？”
杨小凡轻啜清茶，茶汤映出他深邃的眸子。
掌刑身躯一震，杯中茶水荡出几滴。
他放下茶盏，神色肃然：“宗主现在就要见你。”
一炷香后，两人踏着青石阶拾级而上。
杨小凡神识如潮水般蔓延。
主峰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絮之上。
远处仙鹤清唳，在月华下划出银色的轨迹。
“这就是玄天宗的气象……”杨小凡心中暗叹。
毫眸所及之处，隐见阵法纹路在石阶下若隐若现，每一块青石竟都是罕见的聚灵玉。
登至山巅，一座巍峨大殿矗立云端。
门楣上“玄天神宗”四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每一笔都似蕴含着无上剑意。
杨小凡凝视片刻，竟觉双目微痛。
“你自己进去。”
掌刑驻足殿外，神色复杂地看了杨小凡一眼。
踏入大殿的刹那，杨小凡瞳孔微缩。
四根盘龙柱分立四方，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兽的雕像栩栩如生。
地面白象玉石上流转着淡淡光华，每一步落下，都有涟漪般的灵纹荡漾开去。
“晚辈杨小凡，拜见宗主。”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前方虚空突然扭曲，一道身影踏虚而出……
竟是一具分外化身！
费腾龙端坐主座，面容与沐月影有七分相似。
他指尖轻敲扶手，每一记敲击都暗合天地韵律。
“影儿常提起你。”费腾龙目光如炬，“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杨小凡心头微动。
那个曾数次救他于危难的女子，如今身在何处？
“费姑娘恩情，晚辈没齿难忘。”
他拱手而立，不卑不亢。
费腾龙突然话锋一转：“灵复丹的订单，已堆积如山。”
杨小凡眸光一凝。
他早料到灵复丹会引起轰动，却没想到来得如此迅猛。
“宗主想要丹方？”他单刀直入。
“不，是合作。”费腾龙袖袍一挥，一份契约凌空展开，“五五分成，宗门负责原料与销路。”
杨小凡神识扫过契约条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条件优厚得反常……
以玄天宗的体量，本可强取豪夺……
“不过，我有个条件。”他忽然抬头，“分成改为兑换天材地宝为主。”
费腾龙眼中精光暴涨，突然大笑：“好一个杨小凡！难怪影儿说你……”
“宗主，你是同意了？”
“好，就按你的条件来。”
“宗主，我还有一个私人问题，想……”
“你是想问妍儿？”
费腾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还以为杨小凡不会问及，没想到还是问了。
杨小凡点点头：“宗主，费师姐她……”
“去仙魔古战场了。”费腾龙打断了他的询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色，“那不是你现在该去的地方。”
杨小凡心头一震。
他曾在古籍残页中见过只言片语……
仙魔古战场，是上古仙魔陨落之地，空间裂隙密布，就连灵动境强者踏入都是九死一生。
“为何？”
他忍不住追问。
费腾龙转身望向窗外，月光在他眼中凝成两汪寒潭：“有些事，知道得太早反而是种负担。等你到了灵动境，我再送你过去。”
“好的……”
“回去吧，今日之事你知道就好，不要给其他人提及。”
随着话音，费腾龙的身影已如水墨般在空气中淡去，只余一缕檀香萦绕。
下山路上，掌刑如鬼魅般从树影中走出，枯瘦的手指搭上杨小凡肩膀：“谈得如何？”
“宗主似乎……有心事。”
杨小凡斟酌着用词，余光瞥见老人袖中若隐若现的锁链……
那件令整个玄天宗闻风丧胆的刑器，此刻竟在微微震颤。
掌刑叹了口气，枯树皮般的脸上皱纹更深了：“巽四背后站着的是他师父，那位……已经闭关三十年了。”
话到此处突然噤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杨小凡瞳孔微缩。
能让执法长老讳莫如深的存在，莫非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鸦鸣。
“孟山论道你必须参加。”掌刑话锋一转，枯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轨迹，“这次不同以往，十大宗门都派出了真传……”
话音未落，远处主峰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转瞬即逝。
掌刑脸色骤变，身形化作流光掠去。
杨小凡站在原地，鼻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
回到洞府，米乘风已候在门外。
月光下，他手中的玉瓶泛着诡异蓝光。
“师父。”
“小凡！”
“杨兄！”
“……”
“人都到齐了，我有事要宣布。”
杨小凡示意大家入座。
傅佥站起身，问道：“小凡，什么事啊？”
“傅老，我们的计划有变。”他看向傅佥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丹药这块立即切断与大城那边的合作。”
“师父，那灵符还合作吗？”
顾幼云急忙问道。
“灵符这块照旧。”
随着细节商议完，众人陆续离去。
杨小凡搓了搓脸，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来，确实太累，真想好好休息休息。
“现在突破了星相境，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已有一年多没见，也不知道月儿如今怎么样了。”
这一刻，杨小凡的思绪回到了锦江城。
不知何时，上官月已经入了他的心。